漫畫版跟電影版內容差距不多,但可說是做了完整的補強,讓劇中的人物有比較好的結果,不會那樣悲劇。

一個束縛自己靈魂的男子,一位邁步未來的女性,他們的路途曾經交錯,卻延伸往不同的境地。遠野貴樹,在他狹隘的心裡,始終只容許一個人進入,儘管這個人早已成了幻影,他依舊不容許別人踏入他內心的深處,以極度虛偽的溫柔持續傷害愛他的女性們,他是個可憐的人。

遠野貴樹遇見筱原明里,那是國小四年級的事。兩個人同樣體弱多病,卻對讀書有著相同喜好,圖書館裡的新書幾乎由他們兩人所霸佔,只是先後借閱的順序有所不同罷了。

「每次我想要借的書,遠野同學你都已經看過了。」明里嘟著嘴這樣說。

由於兩人關係親密,被班上同學嘲弄,在黑板上畫了寫有兩人名字的愛情傘,當貴樹踏入教室,看見不知所措的明里,他只是憤怒地拿起黑板擦掉塗鴉,拉著明里的手跑出教室,跑出那個他厭惡的場所。

他們在校園之外的地方相視大笑,不需要多餘的言語,知道彼此心意相通。也相信以後會一直在一起,儘管這是很天真的,念頭。

「聽說是秒速五公分喔。」少女拋出了感嘆。
「什麼?」少年狐疑地問著。
「櫻花瓣落下的速度是秒速五公分。」少女神色自若的說著。

貴樹不知如何掩飾自己的尷尬,開始奔跑起來,追逐著跑在前頭的明里。
「等等我。」少年大喊。
「貴樹,來年這個時候,我們在一起看櫻花吧。」在平交道的另一側,少女這樣說著。

平交道,是本作中很關鍵的象徵:左右區隔,意味著兩條不同的人生。火車將會載走一切,時間會慢慢消逝,而人們只能繼續往前走。

不久,有件兩人都無法接受的事情發生了。

明里要轉學了。無法一起上相同的國中。為此,貴樹非常憤怒,雖然他知道這不是任何人的錯……。

「夠了。不要再說了。」無法接受現實的貴樹,用強烈的語氣打斷明里的啜泣。
「對不起。」明里只能不停地哭泣,因為他們是這樣的無能為力。

於是貴樹開始逃避,不再與明里說話,直到國小畢業的那天依然如此。
時間就這樣過了半年。
半年之後,貴樹接到了一封信,是明里寄來的:
「……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國小的畢業典禮,從那次以來已經過了半年……哪。貴樹,你還記得我嗎?」

你還記得我嗎?很簡單的一句話,讓國中一年級的貴樹渾身顫抖。他不可能不記得的。

「筱原明里小姐,謝謝你的來信,很抱歉回信晚了,不過這段期間,我一直重複讀著明里你寄來的信。」少年回覆的信件是這樣的。
在貴樹心中,明里的信就代表明里的生活現況,是他無法掌握的遙遠,藉著虛幻的想像,他便能獲得不自然的滿足感。同樣的,對方也是一樣的。

「前略,給貴樹,最近社團活動一大早就開始,你現在看的這封信,是我在電車上寫的,前陣子我去剪了頭髮,短得連耳朵都露出來了,說不定連你見到我都會認不出來。貴樹,我想你也一定改變了很多吧?從現在起,還會一點一滴地……改變下去吧?」少女的信中有種無法解釋的無奈。而讀完信後,少年便開始走入自己羅織的網,把自己繭困起來。
他不相信所謂改變這件事,他會做給她看。這是少年不合道理的執拗,也是他往後悲劇的起點。

「這次聽到貴樹要轉學的事,換我嚇了一跳,雖然我們都習慣彼此轉學這回事,但轉學到鹿兒島,這一次真的有點遠。並不是那種搭電車就能到的距離。果然……我心裡還是有點寂寞的感覺。」明里的信件中傳來了淡淡的遺憾,這讓貴樹決定做了一件事。(鹿兒島在九州尾端,那是非常遙遠的距離)

他要去見明里一面。

「筱原明里小姐,我知道從新宿轉兩次車就可以到岩舟。在我遙遠地離開妳之前,能不能見一次面?那麼就說好3月4日,放學後翹掉社團活動,大約七點就能到達,兩小時左右後,便能搭最後一班電車回家。想早點見到妳……」少年寫這封信花了兩個星期,他設想的十分天真,完全沒考量到會有意外發生。

就是因為有意外,故事才會顯得特別美麗。遠野貴樹,十三歲,為了在更遙遠地離開心中思念的少女前,他想見她一面。在那風雪頻仍的夜晚,遠野貴樹踏上了尋找櫻花的旅程。

3/4日,那天下著雨。儘管是約定的日子,貴樹卻毫無表情──應該說是他不會在他人面前露出表情。攤開寫好的路線圖,他在心底已有個譜,已計畫好一切的他,看起來游刃有餘,卻沒考慮到計劃跟不上變化,尤其對手是不可抗的天氣。

明里的信這樣寫著:「貴樹,你要到這裡的車站來,我非常高興,不過……由於路途遙遠,還請注意安全。在約定的晚上七點,我會在車站候車室等你。我真的,很期待。」

「約定」、「等你」、「期待」這些詞語,有著莫名的魔力,驅使著貴樹義無反顧,去見他那睽違一年的童年玩伴。儘管大雪將會把他的期待和夢整個擊潰。

「已經有一年沒有聽見明里的聲音了……今天……就能聽到了。」貴樹的心中話相當純真,不遮掩也不奢求,只是想聽聽對方的聲音,就只是因為如此,他從不放棄思念。讓人能感受到他偌大的情意。

在列車上,他一邊聽著列車停止數分鐘的廣播,一邊讀著自己寫給明里的信。

「拜啟,氣溫持續寒冷,你沒有感冒吧?這邊已經下了好幾場雪,我最近都穿著非常厚重的衣物上學。」這種語氣雖然很疏遠,但仍看得出貴樹對明里的關心。

在大宮車站時,慢慢地,事情開始出現變化。由於大雪的緣故,抵達時間慢慢延後,對貴樹的心裡折磨也越來越強。

在此時。他又展讀了明里的信:「前略,給貴樹,我非常期待3月4日的見面,已經一年沒見了呢,我總覺得好緊張。」看著信,捏著行程發抖的手,得知列車又再度延遲,時間一分一秒逼近七點,這無疑是種最為殘酷的凌遲。

「在我家附近,有棵很大的櫻花樹,我想,到了春天,櫻花瓣也會以五公分的秒速落到地上吧。能跟貴樹一起……看著那風景的話,不知該有多好。」倚著車窗看著遠方的貴樹,內心焦躁卻無法抵抗,他看著手上寫給明里的信,心裡只有一句話:明里,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訴妳……這是件非得要告訴妳不可的事情。

在小山站,七點五十分了,他索性揉掉已經無用的行程,急忙忙地趕到下一站,卻聽到大幅延長到站時間的訊息,整個人似乎傻了,呆愕不語,正當他回神想買瓶飲料提神時,突來的一陣大風,吹走了他費了兩星期寫的信,狂風無視於他的情感,把信件拋擲到風雪裡,這時的貴樹終於崩潰,淚眼婆娑,不能自己地哭了出來……。

「給明里,妳應該知道我不太會說話,所以我把想跟妳說的話,全部寫在這封信裡。」好不容易忍著淚水的他,坐上列車等候,儘管這漫長的時間像在地獄等待,那也沒辦法。

「貴樹,你還好嗎?因為社團活動很早就開始,這封信是我在電車上寫的。」等待的同時,貴樹回憶明里信中的內容,深深明白,他從信裡想像的明里,不知怎的,總是一個人。因為貴樹也是如此,就實際上來說,兩個人都是孤獨的一個人,在沒有彼此的空間中,思念著彼此。

「在沒有明里的城市裡,我想說自己應該可以好好地振作起來,不過我做不到,現在這個樣子才是真正的我,明里……」貴樹的內心相當痛苦,但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列車出發…….

晚上11點15分,距離約定時間已超過了四個鐘頭,貴樹無力地踏入候車室,眼前卻是一幅他無法遺忘的畫面。

候車室裡只有暖爐的火光,四處仍非常黑暗,有位少女低著頭,手放在大腿上,似乎已經等了很久。明里還在……貴樹只是悄悄走了過去,輕聲地呼喚她的名字。
意識到來者是誰的明里,默默不語,只是拉著貴樹的衣襬,掉下了眼淚,泣不成聲……。

再度重逢的兩人,很高興地談論彼此的近況,互相提到自己的改變,是為了不讓對方追上而刻意成長的。當他們走到那棵櫻花樹下時,儘管冬天並不開櫻,飄落的雪花卻使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他們能看見的櫻花,因為他們沒有時間能一起看春天的櫻花。他們彼此凝視,用嘴唇探求彼此的溫暖,輕輕地一吻釋懷了一年的等候。

「貴樹……如果明年也能一起看櫻花就好了。」明里羞赧的說著。

我們……大概……從今以後……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明里她一定是……這樣……想的。貴樹的內心透露出無力感及無奈,面對明里那泫然欲泣的眼神和那明知不可能實現的約定,貴樹也下了個決定。一個此後摧毀掉他大半青春的決定。

當晚,兩個人徹夜閒談,談及彼此的夢想。貴樹想要當太空人,自己卻沒有信心,明里卻不停鼓勵著他,給予的理由是:你都能來見我了,有什麼辦不到的事呢?
隔天早上,貴樹必須要回到自己的縣市,隔著窗戶,他們依依不捨,貴樹拼命和著我會寫信給你,我會跟你聯絡之類似乎是沒經過周詳考慮的話……等到列車馳遠,明里自包包拿出一封給貴樹的信件,出神地看著──她也沒有辦法將這封信交給重要的人。一如貴樹在途中遺落了那封重要的信一般,很滑稽的,兩個人都沒有說出最重要的話。

「給明里,對於該如何具體地形容變成大人這回事,我也還是很不清楚,不過,我想成為,在將來,即使在某處……偶然間遇見明里時,也不會感到羞愧的人。這一點是我跟妳的約定……

貴樹正在回憶信件內容,他深知很多都是荒唐的。就這樣離我越來越遠,有一天,我終究會輸給那無法縮短的時間及空間。

………我一直都…….對明里 (這裡依然是信件內容,與內心話不斷穿插著)

妳的聲音、容貌、全部會在我的記憶中消逝吧?我該要怎麼做才能得到與之對抗的力量呢?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再次遇見妳呢?(這裡是內心話)

明里,我一直都喜歡著妳。(信件的最後,這樣寫著,儘管這信件早已失落,卻深深烙印在貴樹腦海裡,那是說不出的,不可能實踐的情感)

對著虛無飄邈的約定,遠野貴樹展開了漫長的心之戰鬥,儘管他知道毫無意義,但他還是必須如此,這是他的承諾,也是他對於明里心意的一種證明。

第一話 櫻花抄 完

p.s我很能體會貴樹的心情,因為對於喜歡的人的那份澎湃情感,我也有過,但我與貴樹的差異點在於,我並沒有明里那樣可與貴樹心意相通的人。所以我能瞭解貴樹的決心和覺悟:死守著內心的位置,不肯也不願意出讓最珍貴的情感,那份執著我相當瞭解,畢竟我也做過同樣的事。遠野貴樹,真是個癡情的傻子。因為不想輸給時空,卻輸給了無法支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