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同志詩選史與運動」談我曾經看過 —「從同志運動史與詩選」也可以啦!〉

文學相關理論
每日限貼兩篇
【作者:佚凡】


〈從「同志詩選史與運動」談我曾經看過

—「從同志運動史與詩選」也可以啦!〉


感謝《藍星詩學》第十八期(2003端午號)收錄拙作〈麻醉〉:



〈麻醉〉





了那一天你站著

(他們)看他們

把你處死,就像便利商店出售

一樣價格(賸餘)的標本。



廣場的入口是黑色的

鞋櫃放著被噴泉洗淨

的毛衣情人我們同時

脫線了月台一直擁擠

新聞報導的主播說我

們(鏡頭交還給棚外)



你看你看我們

(把這裡切除)剩下的人

用實境的虛擬排練

舞台燈光,觀眾就定位

了你們看戲還會流淚嗎?



陣仗像是

免費的傭兵叛逃

一樣地巨大(死屍)

了推進的祭典,載浮載沉

刺客走光的話



我看到我死

了,國度就像是表演

一樣退到後台前面沒有人了



我哭著麻醉╱(退效)╱標本

了妳在死前真的看到

我哭了哭,站在店外

(像是戰囚)流浪漢似地

等待哪個路人迫不及待地告訴我提款機在哪裡。



(初稿於2003年四月二日,凌晨二點十五分零二眇,牙齒超痛;收到朋友轉寄的信件看著看著,我就哭了起來......張國榮跳樓自殺了......)



最近的一本同志詩選成為眾人討論的話題,而佚凡無意歌(功頌)德,也無意幹譙;所以,行文中避免提起書名,也避免提到編輯先生們。

事實上,是佚凡不知如何下標,「從同志運動談同志文學史」,或者「從同志文學理解同志運動史」,是佚凡預先設定好的題目;卻始終不知如何取捨,於是只好冠上了如今的標題:「與」。

(U2 "With or Without You"的歌聲正不斷重播著。)

本文的重點還有「文學史」,也就是佚凡刻意地避開了「同志運動史」與「同志文學史」的判斷,而只把焦點放在「文學史」。必須說明自己為何如此運作一篇日後可能自己完全推翻本文的札記之構思。

(何謂「寫作」?)

關於「運動」,佚凡總是困惑著。先以每一本唐代文學史絕對絕對絕對都會提到的「古文運動」為例而說明著。唐代「古文運動」主事者為韓愈,大將則是柳宗元,其反對排偶、用典、華麗,而恢復漢代時期的散文,上述皆是一般的常識所以為。

在安史之亂後推行「『古文』運動」,其實,於是吾人可知,這在當時是一種畫地自限的「新文運動」;更何況的是,其實有兩套代表唐代的正史,分別是新、舊《唐書》。而中研院所藏「漢籍電子文獻資料庫」,以懼盈齋刻本為底本的《舊唐書.列傳卷一百一十》,記載了韓愈、張籍、孟郊、唐衢、李翺、宇文籍、劉禹錫、柳宗元與韋辭。史臣在該卷最後有言,其曰:「貞元、大和之間,以文學聳動搢紳之伍者,宗元、禹錫而已。其巧麗淵博,屬辭比事,誠一代之宏才。」。

妳看到了柳宗元的「巧麗」,妳也看到了柳宗元的「屬辭比事」(用典),國文課本所教導的「古文運動」之大忌都犯上了。

而且,在敘述柳宗元的卷章中,新、舊《唐書》皆未提到「古文運動」。

(何謂「寫作」?)

吾人到維基百科「古文運動」條,可以發覺「古文運動」其實是今人所發想出來的代名詞,將時、空上皆有所不同位置的人串聯起來,成為「古文運動隊」隊友。姑且不論在這當時是「新文」的古文運動,由領軍者韓愈的崇儒、排斥佛、老,宣傳回到漢代的文風,吾人更可以發覺其中的謬失:當然有比漢代更古的古代啊!例如浪漫華麗的《楚辭》!

所以,古文運動是否古文運動?

或者是因為其他要素,而讓這些不同時、空的隊友有著相同的堅持?

(例如「中國」之道統,孔子之「春秋」?)

史書並沒有成立「古文運動」條目的關鍵字,而讓吾人複製貼上。

何謂歷史上的「運動」?

何謂「同志運動」?林正杰、朱高正、施明德是否要編入「台獨運動史」?

白先勇寫了《孽子》,是否「同志運動」?白先勇發表了《孽子》,是否「同志運動」?

如果我們以上街遊行示威必須先行申請路權(雖然早有「快閃」、「路過」、「巧遇」),將之視為「運動」,陳克華醫生的作品為何不能入選其中?

不是隱喻、不是轉化、不是延宕,陳克華醫生明明白白地就在寫同志分行句子了。

可是,比較令人感到遺憾的是,「正文沒有提到『文學史』」的這篇募資文當中,吾人看到了募資文的正文提到了「同志成長史」。

何謂寫作?何謂文學?

這本刊物表示自己面對著同志成長史,卻不願意將自己置入文學史中,讓人有更大的嗟然。仔細回想:正文沒有提到「自己是文學史」,正文卻表示「(時間點為過去的文學作品分行句子)自己是同志成長史」,這是否與前文所論「古文運動」類似?

或者,我們所謂的創新、前進,其實只是目光聚焦於不同的組合物;我們論述的法則,從來沒有變動過?

關於「文學史」,佚凡可以體會並且諒解本書的編輯群不以「文學史」表示自己,楊照在〈猜測〉《Café’ Monday》論述瘂弦的作品時,曾經提起「文學史」:



教文學史課程時,學生問我這三句詩的意思是什麼,我努力地講了一大

堆。永遠反覆脫離不出框架的無奈。語言、名稱與實質之間的永恆羈絆,

善與惡與挑釁與保佑,全都混合在宿命裡。諸如此類囉哩囉嗦地講了一大

堆。可是現在我只想誠實地說:我不知道這三句詩的意思是什麼(培訓案:

其實是瘂弦的作品:「世界老這樣總這樣╱觀音在遠遠的山上╱罌粟在罌

粟的田裡」)。他們永遠在逃離我對他們的掌握,不管是溫柔的還是暴力

的。卻又永遠不會走掉,永遠引誘我去猜測,那音節與字句的排列,那表

面秩序底層流盪著的無秩序,黑色無政府似的狂暴與威脅,黑色青年無從

自我定義的情感。無政府運動一定屬於年輕人,就像教人猜測的詩一樣。



因為猜測的懸宕,所以讀詩。猜測是詩的藝術極致,一如猜測也是山上秋

天清早普遍的腔調,我慢慢在理清山上秋天清早的不同之處。給人比較少

的暗示、比較多的錯亂訊息。



一如新詩(文學?)有多個面向,歷史總是被改寫著;最被時常拿來玩弄的,是佛家謂伸入河中的腳,已經不是提起的腳了。子曰「逝者如是夫」,或者我們輕嘆雲門舞集的水月。

「水月」的版權是佛家或者道家?蘇東坡寫下「一尊還酹江月」,教科書說蘇東坡受老、莊影響甚深;「老子」、「莊子」是否「古文運動」的先驅?雖然王安石與蘇東坡對「古」有截然不同的理解,教科書卻把他們編為同一「唐宋八大家」之家人。我們的認知從何而來,甚至,我們變成古人後,會在歷史敘述上與仇人、敵人,變成隊友、家人!?

同志是否同志?

表示了「成長史」,於是,是否有在文本當中娓娓道來?

在本募資文的側欄中,我們見到了「不只是同志寫的詩,也收錄為同志而寫的詩。」。

「為同志而寫的詩」那是什麼?

紀大偉的簡史記載中,也曾「收錄」(相當抱歉,佚凡個人一時想不到更貼切的術語,在傳主不承認的情況下,「記錄」顯然是不能使用的詞彙。)了一位台灣文學界的前輩,超厲害的前輩,曾經是佚凡臉書網友的前輩。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很顯然的是在Google取代福特成為大神的美麗新世界如今,「為同志而寫」其實已經不具有「原創」、「獨創」的性格廣告文案。

再次強調,怕事的畏縮佚凡沒有要攻擊毀抵之意;儘管在同婚專法通過的今天,「為同志而寫」已經走下了神壇;但是這樣的舉動仍然是稀少、甚至珍貴,而且當然絕對感人。

《荒人手記》一定會被紀大偉入選吧?而我的指導教授的研究室對面,正好是馬森老師的研究室,《夜遊》不知道有沒有被選入其中?

在Google取代福特成為美麗新世界大神的當今之世。

「為同志而寫的詩」、「古文運動」?

楊照,〈另一種真理的探求〉,《迷路的詩》:「詩的本質就是打亂原來靜穩、視為自然的感官或語言世界,予以錯置、扭曲、重排來製造新的意義,不是嗎?在新的範疇的刺激、挖掘這一事上,李維史陀和華滋華斯是沒有兩樣的......」

關於「史」,或者關於我們進行閱讀,我們對「真心寫下」(本質?)的理解與詮釋,其實也不斷不斷地變更,甚至閱讀自己舊戀情時寫下情書的影印本,或者閱讀自己的日記,所理解、所詮釋的自己也都隨時變異。

人云亦云的 我無意為自己脫罪。忘了那天是什麼的原因,佚凡向兩位至今還有在聯絡的同志友人作出道歉,平輩的友人。

因為許多因素,「作者已死」的我曾經錯誤地自認為是同志,並且因此宣稱,甚至加入了同志社團,幾乎除了「性」之外,都經歷過了。

楊佳嫻在〈曖昧處更分明:如何同志,怎樣文學〉有言,其曰:



進一步看,紀大偉想提出比「同志文學」這個「文類」(genre)再擴大些的,「同志文學」這個「領域」(field)。那些議論同志、抹黑同志、誤解同志等的報章碎片與評說文章,雖納不入「文類」,卻絕對是屬於此一「領域」,值得一同檢視。



「駁雜」正是社會的實況,性別領域也是一樣,故本書中正視的不僅僅是材料的「駁雜」,也包含小說內呈現出來的性相上的「駁雜」。不是只有異性戀、同性戀之分,同一個角色也未必得固著在一種身分上,甚至不同性取向之間,也可能必須合作才能生存。以紀大偉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將『性』理解為參與成員複雜的『機制』,而不只是『性行為』的收納盒。」



關鍵字:參與。如果那些隊友、家人們,反覆地在歷史潮流中被重複地提及、並列,那其實可以是「參與」,也就成為了一種「運動」,一種建構式數學式的成長史。

佚凡尚未閱讀本書,無法得知其編排。募資文已明確表示徵得所有作者的同意了,但是有否如同文學的選輯本一樣,而不是Google,有確切地表示其原產地(白話文就是在哪裡發表):與同志有關。

如此才能說是運動的「成長史」吧?

楊佳嫻在本文初始,就重複地表示了紀大偉的態度,其曰:



「同性戀」不是「舶來品」嗎?歐美這些「先進」地方不是比台灣更早就

出現「同志文學」嗎?同樣的,紀大偉也在〈緒論〉裡一而再地解說他的

理論資源與觀點啟迪:一是黑普林(David Halperin)指出的,同志的歷

史不是從歷史中被挖掘出來,而是一代代讀者與評論者「以後見之明所『發

明』並『補綴』而成」;二是霍布斯邦(Eric Hobsbawn)提出的,許多「悠

久傳統」其實是現代化進程中的發明物,那些「慣例」並非天成。因此,

這裡的「發明」並非指器物的創造,而是觀念上的除魅。



(「古文運動」、「古文」;「同志運動」、「同志文學」?)後見之明?

(唐)劉知幾《史通.模擬》有言,其曰:「夫述者相効,自古而然……(佚凡案:中略)蓋鑑識不明,嗜愛多僻。悅夫似史,而憎夫真史;此子張所以致譏於魯侯,有葉公好龍之喻」。在楊佳嫻提出genre與field之時,我們想到了「葉公好龍」這句成語,文學上的真、偽與對、錯,這些逐漸的除魅,是成長史,本書是否有提及?

相同主題之下的陳述(「述者相効……」)。

而在這一主題詩選的前提下,這些「詩說」的成立,伴隨著這些詩作的完成;所以,是「同志+詩選」或者「同志詩+選」?

募資文已經表示了是後者,在這個Google年代,我雖然不知道本書是否有合格的詩說,以表示其「成長」,而非只是出版(創作)日期而已。

佚凡其實從未閱讀過本書,而佚凡本文自始至終也從未輕視甚至鄙夷同志運動;甚至佚凡在看到了募資文表示:



我們甚至去論壇,(看了一堆垃圾詩,都快要懷疑自己的品味了)(住嘴)



(我假裝是推行截句運動的Facebook詩論壇)而超有同感。關於「運動」的推行,Ptt詩版精華區第二多(站外)的我,在一事無成的情況下,幾乎被以「網路文學」為號召而到處打工的截句糾察隊的一呼百諾快要搞到形神俱滅(非玩笑語);可是,當佚凡在網路上見到本書的編輯諸公為「陳克華事件」而頻頻解釋時,我想到的是,這會是成長史嗎?

(你們應當引述你們書中的內文吧?)(或者沒有內文,只有一堆分行句子?)

在Google大神治下的此世,本書的作者都是赫赫有名者……

我總是困惑著,關於依附,海德格〈「在之中」之為「在之中」.陳述—解釋的存在樣式〉《存在與時間》有言,其曰:



一切解釋都奠基於領會。解釋所分解的東西本身以及在一般領會中作為可分解的東西先行標劃出來的東西,即是意義。只要陳述(「判斷」)奠基於領會,從而表現為解釋活動的一種衍生樣式,那麼,陳述也「具有」一種意義。(桂冠,頁213)



如此看來,海德格當然以為敘述與解釋同時並是(張素卿,《敘事與解釋:《左傳》經解研究》@@),只要在於被領會之際:同志詩選;可是,如同楊照在論述文學史時遇上的困難,本書的募資文確切地提到了「成長史」,也就是在分行句子外的「詩說」,白話文是「詩的意義」。海德格繼續下文,其曰:



然而卻不能把意義定義為判斷發生之際「附於」判斷而出現的東西。



本書所收錄的作品,或許當真道盡了同志的各個生活樣貌;但是,成立主題(意義):「同志詩選」之後,是否「成長史」?或者如同論壇所謂截句是言而未盡,讀者自行腦補貼附上各個不同時期的生命真諦?而關於本募資文避談的「文學史」,前佛光大學人文學院黃維樑教授,有一篇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發表的單篇論文〈最早的中國文學史:《文心雕龍》〈時序〉〉,以「原型」而論「文學史」,也犯下了類似的錯誤,這是我在其他地方發表的。

Ptt詩版精華區第二多(站外)的我努力認真地參與各個命題,在網路世界內外都遭受責罵,我始終無法明白;或許,我的參與史,不是我的成長史吧?

或者,是我的成長史,卻無關我的分行句子。

脫離學院九年多的我,為了本文重拾海德格中譯本《存在與時間》(我坦承未及吸收《存有與時間》);年逾七旬的家父,為了家庭生計,至今仍全台灣東西南北奔波著;我們都知道寫書的困難,不過,這似乎不是一本喚醒眾人良知(關於同志)的書的合宜的廣告文案。



初稿於6/19/2019 5:56 PM日前參加畢業典禮,短期的代理教師當然沒有被提起。

本文網址如下
http://mypaper.pchome.com.tw/iamwritten ... 1378971937
補述:
如今聽聞本書編輯以鄉民反應陳克華醫生常發表不當的厭女言論為由
將其作品由本書撤下
再度地表示了本書自始至終都是以文化大革命的思想檢查心態為主
以及其實沒有嚴謹考據、發掘、呈現

讀了那麼多傅柯都是白搭的

而且,陳克華醫生較為眾人熟知的厭女言論
其實是之前在Line群組的不當發言

Line群組其實算是半公開的同溫層私密場域
為什麼沒有人在說我們之中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