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高架橋在夜晚隨著車燈閃爍了一個世紀,上海本是中國古老的不夜城,出租車隨著高架橋歷經法式建築,美式建築,中式建築,發現韓國samsung手機王國的招牌在高架橋邊閃閃發亮,上海,永遠的不夜城。
葉如棠是老一代中國人,經過了文革,來到了上海避難,上海一個如旗袍華麗的如織城市,我無法想像在兼容並蓄的上海該如何行走,在一條街上看見如歌德式建築的教堂,旁邊幾個小巷弄卻看見廚子包著餛飩正在下鍋,一個老中國人,如何面對在新型時代的入侵,卻在十二層時髦建築公寓下聽著梅蘭芳唱京戲,我看見了老上海,卻也見到了新上海,一個在路邊殺魚鱗片的婦人,對面卻住著一個每天發著美式英文的上海小孩,在等待成長之際,旁邊婦人已把殺好的大魚一把丟進大油鍋,霹哩啪啦的油炸聲,早已吵醒因為寂寞而被飼養的飛飛,如棠唱著霸王別姬,情何以堪,虞姬虞姬這個老上海是否已成了項羽這個新上海的囊中之物,讓如棠該何去何從?
如棠混入了新時代的上海,上海人也流行寂寞,畢竟這是新時代的文明病,上海該是如此,如棠養了十五隻小鸚鵡,每天找工作之餘,便與這十隻鳥共同進退了,永遠無法遺忘在地上木橫桿上的私房錢,這是老中國人的命運,這私房錢卻也耐不住寂寞,如棠把這份內心最深的孤獨施捨給了潘知常,知常是內心新時代的老中國人,離過三次婚,卻滿口說著東坡、杜甫的古代孤寂,東坡的孤寂也代表著知常的無奈,經常滿腹經綸的說著:「長恨此身非我有」,告訴如棠這世間的事都不是我們所擁有的,知棠的中年上海,有些中年的無奈,有些老年的滄桑,卻有些少年的希望,這是新式上海所給的朝氣,如棠這個老上海也被鼓動了,一起投資了墓地的事業,但卻在新式上海中失敗了,新的上海該有寬寬這樣年輕的小伙子,每天將手機帶在身旁,新的上海該有老葉這樣的新潮,每天換一次髮型,該有飛飛這樣的新興成員,一隻被習慣豢養的貓,穿著最新潮的貓服飾,吃著最新鮮的貓飼料,不該吃著金永花辛辛苦苦所挣來的一條吳郭魚,但所有的命運卻在這樣時代的推演下上演了一齣該與不該的戲碼,該的是努力掙錢,不該的是為了掙錢而遺忘了自己。
金永花是新時代適應不良的女性,上的是新時代的醫院,穿的是新時代的改良旗袍,卻是一顆老上海的心態,女兒卻無法掙脫自己的煎熬而死在自己手中,永花告訴如棠,女兒再生不就得了!是的,永花住在前一代的中國,活不出現代的意義,新時代的意義,生死成了大事,更何況是女兒的死,當飛飛死時,如棠決定把墓地轉讓給飛飛,一隻貓的死,成為活在新時代上海的大事,錯不在永花,而是錯在時代如同星子一樣瞬息萬化,永遠讓我們抓不住時代的脈動,不但是寬寬抓不住,更何況是與時代脫離的永花。
老上海給了永花什麼?最後卻在監獄裡度過,新上海給了老水什麼?最後卻因為心臟病病發而往生,我們在中國的蛻變中得到什麼?我們活不過自己,我們也找不到自己,知常在如棠家吃飯作客時,吃下了紅燒排骨,如棠卻大聲嚷嚷,你吃不起我每天的一斤小排骨,小排骨在新時代的上海得到是易如反掌,但每個人卻無法掙得一張張的人民幣,新時代的轉變,卻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知常的新時代工作,卻在詐騙集團的出現落得一場失敗,我們出現了新的時代,但是我們卻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如棠、老水永遠卻被囚禁在新時代的建築物裡,看著新上海的出現,看著自己即將垂垂老矣,像是飛飛的外婆,有一天只能被乖乖送到養老院。
  被媒火燙傷的飛飛,是新時代的新上海,而如棠的女兒大凡是新時代的中國人,雖然都住在中國老街巷,但是卻是新時代意義下的最猖狂的年輕人,沒有了中國的古老文化,不用談詩詞,不用唱京戲,只需要知道抽菸、喝酒,更知道從韓國吹過來的韓國整型風,但是,雖然是新一代的中國人,但是永遠掙脫不了大時代中國的命運,平民永遠無法擺脫的貧窮,大凡選擇了新興的行業----廚子,飛飛選擇了乾洗店的工作,這是中國年輕人的新工作,也是自己掙錢的方式,但是選擇在街弄巷道居住的大凡與飛飛,仍然無法擺脫貧窮的命運,在簡陋的房子下吃著最簡單的中國飯,與寬寬選擇坐計程車在街上遊蕩的光景完全不同,寬寬的經濟的寬裕,與大凡的貧窮,卻讓兩個人命運的不同,寬寬可以飛到澳大利亞留學學外文,但是大凡卻在如棠失敗的婚姻下,成為沒有教養,大聲大氣轉型的新時代的女性,沒有了教養,沒有了學歷,卻學會穿著新潮的服飾,不懂得孝順,不懂得尊重,全身上下在時代的洗禮下只剩流行,追求流行事物是新上海人的新氣象,更是整個中國人面對新時代所產生的新文化,從以前的旗袍直到現在的馬靴,女人不再是男人的玩物,如棠擺脫了丈夫,而逃到上海,大凡脫離了男朋友,各尋自己的春天。
  但是,無論是新的上海人,或是新的中國人,永遠都是寂寞的,中國人從以前的勤奮,學習了新時代的寂寞,寬寬在出國前一刻,坐在陽台上,說著:「我喜歡一個女孩,但我知道她不喜歡我,但是我喜歡她」,即使新興一代的年輕人也如此,更何況是中生代的如棠,如棠帶著號稱表弟的知常爬了十二層樓梯,在爬樓梯之際,不但代表著每個上海人的寂寞,更是代表因為寂寞而喜歡聊是非的習慣,知常的出現,不但帶走了如棠的生活,更擄掠了如棠的寂寞,如果如棠沒有了知常,我想如棠的後現代生活只剩一張一張的日曆,我想如棠寧願因為知常而失落與失神,也不願寂寞。
當如棠從天橋的樓梯摔下來時,也摔醒了如棠半個世紀的上海夢,如棠在上海是個有大學學歷的新時代女性,會咬字清晰英式的英文,以及養了十五隻小鸚鵡的新玩意,但是,這一跤確讓如棠從年輕的夢想面對了老年的現實,該是要面對女兒的時候,該是要面對丈夫的時候,與女兒的陌生,與丈夫的冷漠,全寫在這個在冰天雪地的大東北,東北的寒天讓人難以忍受,但真正讓人不捨的不是知常,而是上海繁華絕代。如棠終於體會到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真正的現實命運,如棠在寒天雪地坐在市集上賣著靴子,靴子不是穿在自己身上走在上海街道,而是啃著冰凍的饅頭坐在大東北的市集上看著稀落的買客,在上海的雍容華貴已不復存在,如今連尊嚴都被冰凍三尺,在上海半個世紀的尊容,在腿上上石膏之際,完全毀滅了。
  當大凡踏上上海那一刻,即代表著如棠即將離開上海,離開了上海代表著如棠墜落了真正的凡間,只有大東北鄉下著實的勤奮才能代表真正的中國人,上海如幻影般在螢幕上停格許久,但是,中國人在歷經了蛻變後仍需面對自己的溫飽,在豐華一世紀的上海,是中國遙不及的世界,更是中國人創造的夢想的天堂,上海---中國的紐約,給了包容,卻給了寂寞,給了繁華,卻給了孤獨,上海,你是中國女人最適合的夢想,也是中國女人永遠的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