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思想起138-泡菜的故事』

  當我按開電視銀幕,看見青蛙老王子在舞台上高唱「泡菜歌」之時,我的眼神被他的表演吸住,想不到如此年紀還是這般活躍。就在其旋律之中,腦海裡卻如電旋轉,想的儘是故鄉泡菜的出現之往事。

  每晚就寢之前,當孫子要我說床頭故事,我都會盡力的挑選一些,早期的農村生活往事與他們分享。經常的天南地北說個沒完沒了,卻忘記了將「泡菜的故事」說給他們聽,於是趁此機會補述一番,並與文友們一起分享。

  這年的冬季,按照正常時序來臨,風調雨順,百物豐收。冬天主產的高麗菜,因為多產豐收而到處賤賣。我故做斯文的嘆聲「菜賤傷農唷!」之後,立即要妻趕快趁時做些泡菜,藉以調劑一下,最近魚肉過多的三餐。老妻就是這麼可愛,只要我一聲令下,她就忙得個不亦樂乎。

  可不是嗎,這會兒她正忙碌的洗刷陶甕和泡菜曇罐。忙進忙出,還得剝洗菜片及拌合泡菜用的材料如生薑、胡蘿蔔、白蘿蔔、小黃瓜和辣椒條子等等。儘管忙碌得席不暇暖,可是她的笑容依舊滿頰,由不得你不去稱讚她一下下。

  泡菜之道,重點唯於一水。泡菜水製作得好,泡出來的蔬菜秀色誘人,吃起來更是脆甜甘香兼而有之。要是泡液調理不當,蔬菜泡入不久,它便長霉發酸發臭。所以說,泡菜泡得如何?完全取決於泡菜水的調製如何?

  家鄉的泡菜水是以生水煮沸,放冷後才加入鹽巴花椒或八角攪拌備用。蔬菜入泡之前,一定洗淨晾乾,這才可以放進泡液裏浸泡。泡菜液最忌生水,萬一不小心沾上生水,泡液馬上生霉變成渾液。解決辦法;可用烈酒兌入輕攪調勻,直到泡液恢復清明方可再用。

  入泡的蔬菜以硬路菜為佳,所謂「硬路菜」即梗壯耐泡的菜類,如球莖甘藍、高麗菜、小黃瓜、各色蘿蔔或萊菔、小辣椒、大頭菜等等。我們客家人本就善於醃漬食物,但對泡菜卻未碰過。某年家鄉暫駐一連山東部隊,伙房有位叫阿清的士官長最會做泡菜。村人因有他的指導,主婦們才開始懂得製作泡菜。

  阿清士官長有套泡菜哲學,他常說:「如果將人比做泡菜液,那麼各種泡進去的蔬菜就是智識。人在吸收智識時,一定要屏除不必要的枝節,去蕪存菁,如同蔬菜要入泡之前,必須清洗乾淨晾乾才予放入泡液之中,這樣泡出的蔬菜,才會脆甜好吃。」

  他又說:「人之誤入歧途,就如泡菜液沾到生水,一旦變壞就無路用。解決方法,唯有將它倒棄不用。雖然泡液長霉可以兌烈酒稀釋還原,但它所泡出的菜蔬,絕對沒有原汁的成品好。而泡菜液經常的更換,永遠都是不成熟的新液,這樣泡出的菜也不好吃。這就像人一天到晚換工作一樣,滾動的石頭,表面怎會生長蘚苔呢?」

  阿清士官長的學歷不高,但其人生閱歷非常豐富。他們的部隊在家鄉居停期間,他的敦親睦鄰做得最好。而他的泡菜哲學更是遠近馳名,各地慕名而來求他教做泡菜者,多如過江之鯽。該部隊在故鄉只駐半年,部隊番號與長官早被遺忘乾淨,但阿清士官長的大名卻永留於鄉民的心版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