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5月 18, 2017 1:26 pm
少年的時間是無限的呀！
京都清水寺前的清水坂上擠滿了人。一半是外國遊客，另一半是中學生。看制服，黑白水手服與長百褶裙，應該是京都當地的中學生，此前曾在通勤時間的電車上見過相同的服色。美好的年紀，是肌膚還透得出血色，鼻尖偶有紅點的年紀。只有剔透的眼瞼下方會浮出淡淡的、彷彿在水晶中太過清晰的墨色血管。
今日京都在天未亮時已下著走走停停的細雨。略帶涼意的京都市裡雖然沒了前幾日的燜熱，但仍是披上夏日運動外套後走沒多遠，即便挽起兩邊袖子又讓人感到兩臂漸漸生熱，反覆在穿脫外套間掙扎的惱人天氣。
猜想中學生們正在修學旅行吧。穿著制服的他們約五六人走成一組，學生隊伍裡有些是頭髮已經花白的大叔們。剛開始猜想著大概是學生們的老師，或是更老資歷些，可能是學長之類的人物。他們正不合時宜地穿著全套正式西裝，走在一小組一小組的學生前。即便是這樣的天氣裡，即便一整個上午下來，有些年紀的步伐已經有些顛簸，但仍堅持走在最前列。直到後來才見到他們身前的導覽員證件。
如果是當年的自己，那種即便到現在仍被教授批評不合群的自己，想必會頑劣地拒絕這種引導吧。畢竟，如果不能隨著自己的好奇感前進的話，旅行又有何樂趣？不過不抗拒或許也是一種青春型態吧。少年們還有時間能等待。在他們眼裡，像這樣日常生活的京都究竟如何呢？是文物，還是日常呢？
旅人終究是旅人，可以稍微為當地的歷史感嘆，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加入。不過，猜想少年們還不會有太多想法吧。在這樣初夏終於到來的日子，還能再看見對向來車時尖叫著結伴衝過車前；笑也是，少年世界裡彷彿只有一起奔跑的同學才是有生命的人，是不用經過轉角或是走到店門前就能清楚聽見的，從喉嚨裡擠壓出的笑聲。聽著聽著，突然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久沒用這種方式笑過了呢？也許我們才是錯誤的，世界裡只有少年們才是真實存在的。其實我們已死，卻仍拒絕相信。
人會有命運嗎？即便有，也不應該有人的命運是被自己的出生地或膚色所決定的吧。但這樣的信念終究只是信念，用來平衡一下面對急躁又厭於與外國人溝通的京都人的挫敗感時，還能稍感理直氣壯。但街道，或是風景，或是四季；日本作家們說的那些「小時候上學經過的大阪城」或是在青森成長時的景色，作為孩子時的日常，與成年求學時或是旅行時所見到的感想，必定有很大不同吧。想著日本最近引起議論「生為日本人太好了」的文宣。確實，能生在京都，成長在充滿文化氛圍的城市裡，真的很幸運吧。
少年們的隊伍漸漸消失在蕎麥麵鋪與下坡小徑的轉角後。但還是能聽見他們的笑聲。一下子在沒有盡頭的木造建築街道上，一下子在傳統三味線鏘鏘聲下，笑著又突然從衝出賣漬品的老店。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們的背影，人已經又消失在另一處店鋪的布簾後。
越走越遠，直到遠處的嘻笑聲已經漸漸在遊客間變得模糊。
少年們自然還不能明白自己的日常如何不凡吧。等到能理解時常常也到了對校門印象開始模糊的時候。不過這不也是少年時最讓人妒忌的特質嗎？還能蠻不在乎將世界縮到小小的一點，全力衝刺，一下子就衝過了太老太老，已經衰老的車流。
是永恆的時間啊。
京都清水寺前的清水坂上擠滿了人。一半是外國遊客，另一半是中學生。看制服，黑白水手服與長百褶裙，應該是京都當地的中學生，此前曾在通勤時間的電車上見過相同的服色。美好的年紀，是肌膚還透得出血色，鼻尖偶有紅點的年紀。只有剔透的眼瞼下方會浮出淡淡的、彷彿在水晶中太過清晰的墨色血管。
今日京都在天未亮時已下著走走停停的細雨。略帶涼意的京都市裡雖然沒了前幾日的燜熱，但仍是披上夏日運動外套後走沒多遠，即便挽起兩邊袖子又讓人感到兩臂漸漸生熱，反覆在穿脫外套間掙扎的惱人天氣。
猜想中學生們正在修學旅行吧。穿著制服的他們約五六人走成一組，學生隊伍裡有些是頭髮已經花白的大叔們。剛開始猜想著大概是學生們的老師，或是更老資歷些，可能是學長之類的人物。他們正不合時宜地穿著全套正式西裝，走在一小組一小組的學生前。即便是這樣的天氣裡，即便一整個上午下來，有些年紀的步伐已經有些顛簸，但仍堅持走在最前列。直到後來才見到他們身前的導覽員證件。
如果是當年的自己，那種即便到現在仍被教授批評不合群的自己，想必會頑劣地拒絕這種引導吧。畢竟，如果不能隨著自己的好奇感前進的話，旅行又有何樂趣？不過不抗拒或許也是一種青春型態吧。少年們還有時間能等待。在他們眼裡，像這樣日常生活的京都究竟如何呢？是文物，還是日常呢？
旅人終究是旅人，可以稍微為當地的歷史感嘆，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加入。不過，猜想少年們還不會有太多想法吧。在這樣初夏終於到來的日子，還能再看見對向來車時尖叫著結伴衝過車前；笑也是，少年世界裡彷彿只有一起奔跑的同學才是有生命的人，是不用經過轉角或是走到店門前就能清楚聽見的，從喉嚨裡擠壓出的笑聲。聽著聽著，突然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久沒用這種方式笑過了呢？也許我們才是錯誤的，世界裡只有少年們才是真實存在的。其實我們已死，卻仍拒絕相信。
人會有命運嗎？即便有，也不應該有人的命運是被自己的出生地或膚色所決定的吧。但這樣的信念終究只是信念，用來平衡一下面對急躁又厭於與外國人溝通的京都人的挫敗感時，還能稍感理直氣壯。但街道，或是風景，或是四季；日本作家們說的那些「小時候上學經過的大阪城」或是在青森成長時的景色，作為孩子時的日常，與成年求學時或是旅行時所見到的感想，必定有很大不同吧。想著日本最近引起議論「生為日本人太好了」的文宣。確實，能生在京都，成長在充滿文化氛圍的城市裡，真的很幸運吧。
少年們的隊伍漸漸消失在蕎麥麵鋪與下坡小徑的轉角後。但還是能聽見他們的笑聲。一下子在沒有盡頭的木造建築街道上，一下子在傳統三味線鏘鏘聲下，笑著又突然從衝出賣漬品的老店。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們的背影，人已經又消失在另一處店鋪的布簾後。
越走越遠，直到遠處的嘻笑聲已經漸漸在遊客間變得模糊。
少年們自然還不能明白自己的日常如何不凡吧。等到能理解時常常也到了對校門印象開始模糊的時候。不過這不也是少年時最讓人妒忌的特質嗎？還能蠻不在乎將世界縮到小小的一點，全力衝刺，一下子就衝過了太老太老，已經衰老的車流。
是永恆的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