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後龍溪的孩子-寫我故鄉寫我家-325

版主: 謝予騰跳舞鯨魚林思彤麻吉ocoh

(325)-

季節這名詞很「曖昧」,不知是誰的主意,為何要將它們分為春夏秋冬。而這些季節名稱,不知是否經過公投決定的?不!當然不可能。可是年年如此,歲歲無異,老天爺留下來的謎題,總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時常有人會拿起季節的畫筆,盡情的在天地之間描繪著春天。最常見到的句子,無非是花紅柳綠、和風送暖、要不就是大地甦醒、萬象更新等等。至於春天真否如此得呆板?不!絕對不只這樣而已。它的變化如同魔術師手法,瞬間萬千。

春天的色澤濃綠淡黃,大都控制得有點勉強。即便如此,她還是會刻意的去揮灑一切。其實,當你閒暇漫步於郊野,抬頭望見晴朗天空,白雲在春風拂弄下,一會兒幻化成魚鱗片片,才一轉瞬,卻又幻變成為飛禽巨獸。

倘若此時覺得無聊之時,大可以關閉您的視覺,改由聽覺去捕捉春之鳥鳴悅音。不知不覺裡,您的腳步自然的輕鬆起來啦。這就是春天給人的感受,始終是若隱若現,卻又不會給人有種唐突之感覺。

待至季節進入盛暑,周遭的花鳥樹木活潑起來啦。人們的神情跟著不設防起來,盡情的在豔陽之下不停的活動。而那不太準時的玉蘭花樹,莫非是受到暖冬之拖延?此時此刻已進入盛夏顛峰,它才故做大方的綻放花蕊。

它的不準確時序,可忙壞了蜂蝶來回的竄飛,為那大地展現著,一片欣欣向榮的生機。儘管太陽熱得過火,牠們依然孜孜不棄的在花間努力著。不過,季節的輪盤才只瞬間之轉動把了。

夏去秋來,歲月如流,匆匆之間又只一瞬,秋意濃濃的替大地換上了新粧。秋風悠悠飄送,夏之暑氣餘溫全消,田裡的稻穗飽滿,垂頭接受涼風之吹襲。家家的曬穀場上,雞鴨鵝隻肥嘟嘟的到處招搖。

看著牠們滾圓的身材,不禁想起老灶頭的火勢,咕嚕滾水正牠們招手。宰雞殺鴨敬天地,碎碎如斯無更易。虔誠祭拜天地之後,牠們將是桌上的佳餚。天賜食福,豈可輕易的將它放過啊!

秋意深深,金風帶冷,庭前小苑裡桂花飄香,濃濃氤氳空氣染香。人們經過也逃不了香氣的拂弄,帶香進入客廳,主人也會香茶迎客喜氣洋洋。山坪郊野滿眼楓紅層層,哪裡來的大意畫工,竟將紅色用力在她們身上灑潑。

於是紅紅間雜著黃金翠綠,渲染著豔麗,舉目清爽令人逸興湍飛。而那寂寥之山塘不甘寂寞,竟還有簇簇野薑花叢,抓住秋的尾巴,懵然的趁勢放花招搖。斜坡上的野菊花蕭瑟萎縮,冬寒入侵鎮日裏凜冽北風怒吼,九降風也趕過來湊熱鬧。

九降風的尾端掃過山崗,呼呼轟轟,躍過丘陵山嘴,唏哩嘩啦,頭也不回的向前吹走。成熟的仙草與山柿,藉著九降風力展現風采。沿街燒仙草小攤,個個忙著應付來客。

雖然風勢捲起陣陣的飛砂走石,但不影響到他們的生意,人們當然也就不在意它的肆虐啦。個兒碩大的牛心柿,它是九降風帶來之禮品。家家收穫之後迅速加工,趕在九降風離開之前,好好的將柿餅定型風乾。

待那白白果霜成長,農家的新年所需就全靠它啦。今年的柿子大豐收,家家禾埕上疊疊架架,剛新銷去外皮的柿子,顆顆澄黃糖汁溢漾,排列圈圈在竹篾筐內,接受九降風與陽光之洗禮。顏色由黃轉紅再變暗紅,體型由圓變凹水份盡收,它就是標準的山產柿餅啦。

庭院深深,紅梅初綻,一樹花胚嫩蕊迎風挺然。傲骨飛霜,換來撲鼻的芳香。紅梅不結子,但其紅灩灩的花蕊,正可染紅週遭的一切,快樂告訴人間,新年就要到來了,而那春天的腳步也跟近啦。

一元復始,萬象更新,時序輪流,永恆不息。年復一年,從未改變。大地輪迴,人生更替。由於人生之際遇各不相同,所以各個感受各有千秋。季節之和弦或獨奏,滋味如何?唯有親嚐者自然知之矣。

這一年過得真是開懷,每天早上睜開雙眼,腦子裡最先想到的,竟是野塘畔的野薑花。這裡的野薑花生長得非常茂盛,排排簇簇,白花離離,偶間還會有幾株彩色花朵參差其中。算是一種意外的點綴吧,或許是突變,總之眼裡儘是綠葉青梗生白花,琳瑯滿目令人雙眼應接不暇。

由於塘畔泥土肥沃,加上水份之充沛,它們都生長得葳蕊蓊鬱,綠意盎然。每每散步至此,俗慮頓消。走過四季,依舊婷婷,幾乎讓我忘記了它們的年歲。猶記得去年春天,出花十里放白,白得賞心悅目,讓人有著想要藏起它的慾望。

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它的花香,氤氳涵蘊,忽即忽離,陣陣幽香,直擾鼻端。它的花季有兩期,一在春天一在秋。兩期之花香各異其趣,春花清香,秋花熟香,各香入鼻毫無衝突,這就是造物者巧妙的安排。

塘畔野薑花盛開時期,蜂蝶忙碌穿梭不停。它們一朵朵的競放,帶有著洗滌心情之作用。摘下一大把抱入懷中,不知是它的純潔感染,還是它的香氣輔助,一顆煩躁之心頓時安定下來。埋首花堆之中,鼻管滿滿芬芳,直讓人有種,想要化為蜂蝶與它同舞之意念。

這天么叔幸運自海南島歸來,老祖母歡欣愉悅,遂下令母親去買糯米,準備打粄燜糯飯,以慰藉么叔離家多年之鄉愁。在鄉下這是喜事,左鄰右舍都會自動過來幫忙。我則興奮異常,衷心感謝么叔帶給我們的口福。

老祖母命令我去割月桃葉,豈知後山的月桃葉,前些日子已被豆腐店的阿明哥割光啦。為完成老祖母之命令,我只好去塘畔割野薑葉瓜代。野薑葉的葉幅雖小些,但它也有清馨香味,湊合一下可解燃眉之急。話雖如此,當天吃粄之時,還是被老祖母訓了一頓。老人家的個性很固執,隨意更動她的意思很容易挨刮的。

山村之秋值得喝采,撇開紅橙橙的牛心柿不說,光是滿欄肥滋滋的鴨鵝,就會讓你高興得難以說明。九降風一定準時報到,這種所謂的東北季風,對於農作豐收與否關係極大。它的吹期自九月底開始,直到過完農曆年才會歇止。

今年的九降風來得恰是時候,塘畔的野薑花與丘嶺上的牛心柿,生長得特別茂盛與圓熟。村民紛紛前去挖那野薑頭,刮皮切片後入鍋用蔴油爆香,倒入鴨鵝之肉塊同炒,半熟放入米酒熬煮。

香鮮辣甜的「野薑頭鴨肉鍋」,山村人人百吃不厭。這種火鍋傳說是,女人補身男人補氣的最佳食補。山村婦女體健耐操勞,男人皮膚古銅色,閃閃發亮,全都拜賜這種火鍋之供與吧?

秋去秋又來,年輪不停轉,年年週而復始,儘管它的行事曆一成不變,但是年年之四季都有奇蹟出現。在山村居民眼裡,秋是代表成熟,九降風代表豐收。因此,他們喜歡秋來,更喜歡九降風的造訪,還更希望塘畔之野薑花,株株能夠活得欣欣向榮咧。 [待續]。
文中可見坦然的心懷
對萬物抱著欣賞的心態
春夏秋冬在人生中總是不缺席
但花時細心了解的人也不多
願意靜下來思想
自有更多的體會

文章的性質近似散文
若故事性有所加強
文章的可觀性會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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