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與詩》編輯序：再談文學有甚麼用？ / 魏鵬展

最近，我無意中重讀了2011年11月發表於《香港中學生文藝月刊》的〈文學何用？〉。重讀自己十年前的文章，有熟悉的感覺，也有陌生的感覺。感到陌生，是因為我對文學有了新的看法。有了新看法，才好寫文章。

不只文學，其實文科就與理科很不同，前者重視的是直覺和關聯感應，後者則重視嚴密的邏輯思維。有才子曾於電台公開說讀文科的人才好去做官，但他當時沒有解釋原因。我覺得可能文科的直覺與關聯感應更有利於處理行政管理。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中，如何理解和處理人與人之間紛亂的矛盾和衝突，很依賴人的直覺，因為人際關係是無法以邏輯思維去理解；甚至可以說邏輯思維越嚴謹的人，越無法理解人際關係。有人甚至說做人是一種藝術，而藝術其實就是表達與理解。人與人交往，你必須很準確地理解別人，也必須很好地表達自己。例如《三國演義》中的曹操就是表達力很強的人。他為了得到更多人才，能夠通過身體語言及行為表達對人才的重視，令很多人甘心為他效力。他的直覺力也很強，在戰場上能很準確的判斷敵人的想法，然後部署自己的戰略。在辦公室裏，一個直覺和關聯感應很強的人很容易就洞察到人與人的微妙關係。下屬如果能夠很準確地理解上司的心意，工作表現肯定不會太差。曹操在漢中的一場戰爭中屢屢戰敗，但由於怕被蜀軍嘲笑，而不想退兵；但又因為無法打贏蜀軍，而感到苦惱。楊修看出曹操的心思，擅自叫軍士收拾行裝，準備歸程。結果曹操把他殺了。楊修之所以被殺，是由於他不能準確理解曹操於事件中的自尊心。這件事很能說明下屬如果誤解了上司的心意，會引起上司很大的厭惡感。不只對上司，與同事相處，也應該理解得準備，才能避免人事的衝突。

人們常常談到的辦公室政治，其實就是指怎樣表達自己，或者在複雜的人事中如何自處。表達自己的方式不只是語言，也有行為。甚至行為比言語重要。在辦公室中，甚麼時間做甚麼事，怎麼做，都影響了個人形象。個人形象就是同事或者上司怎麼看你，理解你。這種人事中的表達技巧，需要的是文學的藝術技巧和表達力，而不是理科的邏輯思維。

2022年4月3日 夜
(刊登於《小說與詩》,第35期,香港,2022年4月,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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