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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和披薩結緣甚早,可是我對披薩始終沒有好感。不管它的內容如何豐盛,不管它的滋味如何美好,我一概堅守原則絕不和它有所接觸。或許這是處女座的龜毛堅持?或許這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使然?

從年輕到老絕不吃披薩已成習慣。原因何在?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其所以然。這日閒著沒事,我在腦海裏尋找不吃披薩之原由。然而,窮蒐枯腸之後就是找不出它的答案來。唯一可稱得上的理由,大概是初入貿易這一行所遭遇的故事吧?

印象之中,我接到一位巴基斯坦的新客戶。他是來自巴基斯坦克拉蚩的電子零件商家,個性小氣,購買東西喜歡討價還價。然因兩人談得融洽,雖說他人喜歡討價還價,但看在訂單份上,多少也得接受他的挑剔。

此趟是他首次來台,相談甚歡夜順利完成了交易。兩造之間目的達成,所以,返國之前他說要請我吃飯以做為酬謝。受之有愧,卻之不恭,我只好勉強的接下他的邀請。因為他住兄弟飯店,所以,我們就近找個地方共進午餐。

他帶我如似熟途老馬,左彎右拐穿街過巷的,終於來到一家印度人開的小餐廳。這家拿手是烤披薩,斯時披薩算是最新引進之食物,菜目簡單,內容毫無今日之花俏。那天所點是青椒披薩與牛肉披薩,端上桌來濃濃的奶油青椒味道,差點讓我無法承受其味。

初次接觸披薩覺得外觀香氣還算OK,可是張口咬下去黏絲不斷,弄得我舌燙嘴燙十分尷尬。我問老闆為何會牽絲不斷?老闆回說那是起司的關係。素來對起司毫無興趣的我,早已將它列為天敵不喜歡它的存在。因此,聽了老闆這一說法,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差點就被催吐出來。

我急忙要了一杯清水,漱過口後就未再去碰觸披薩。主人見我的反應如此意外,遂連聲道歉並爲我點個印度烤餅,用以讓我果腹填飽肚皮。之後主人問我為何不喜歡起司?我便將在荷蘭風車村,參觀起司製作過程之後,不吃起司的原因說出來。他聽過之後哈哈大笑,然後說我福薄將此美味捨棄。

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我才不理會他的嘲笑呢。其實這家披薩店除披薩之外,還有許多不錯吃的印度料理,只因初入店內尚未看清楚罷了。嗣後,我又招待南亞客人進入這家店裡消費,客人吃得愉快訂單也下得爽快。

不久之後披薩店一家接一家出現,規模與裝潢一家比一家豪華。因為生意上競爭激烈,各家都會不時提出各種服務。儘管如此,它也無法激起我吃披薩的興趣。家中大大小小都喜歡披薩,唯有我一人避之唯恐不及。

歐洲客戶也有不少喜歡吃披薩的。爲了招待他們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他們據案高嚼著披薩,我則在一旁吃個炒飯配蛋花湯。禮貌招待上之需要,每次只能半飽以待。等到送走客人之後,我才在路邊吃碗陽春麵充飢。

我不喜歡吃披薩的底細傳開,許多客戶十分同情,因此,要吃披薩之請求逐漸減少。此一變化我很擔心會影響訂單,所幸長久以來,並無因為我不吃披薩而不下訂單給我之現象發生。

那年在米蘭參加電子電器展覽,麥里奇歐老爹請我吃披薩,幸好他的女兒及時趕到,否則那頓午餐可就讓我糗大啦。當服務人員送來烤鴨特餐時,我差點就淚灑當場!以上就是我個人的披薩情結,至今依然無法改變我不吃披薩的習慣呢。

當我人在非洲流汗設廠之時,一日三餐談不上美味澎湃。在物質上或精神上的生活,也談不上能夠稱心如意。不過,在那落後的國度裏,各種生意確實好做太多。您只要稍微動動腦筋,進口一些便宜的雜貨,貨到碼頭之後,包您利市百倍,財源滾滾而來。

當然啦,「利之所至,趨之若鶩。」兩岸三地之中國人,在此開門立戶而大發橫財者大有人在。商場上有句名言:「日本人是經濟動物,沒有日本人的地方,鐵定就是無利可圖之地。」

此話是否正確先且別去管它,當我在異國探索商機之時,卻常以此話當作投資之標準。這會兒,我人在非洲這塊鳥不生蛋之地逗留,見到了不少的日本人,在此奔來往並且開業淘金,於是我就決定在這塊土地上軋它一腳。賺錢人人愛,自然我也不會例外囉!

這是一個黃金星期五(Golden Friday)的連休假期,我和數位台商約定在拉哥斯見面。聚會完畢,有位台商在此地的中國餐廳老闆設席招待。這家餐廳老闆是中國人,大家都是中國人又是熟客,因此,由老闆出面殷勤伺候。

老闆是個老廣,餐廳當然就以廣東料理為主打。餐廳裏的菜單水牌上,所有菜名皆中英文並俱。名稱寫著「中國料理」,其實提供之菜品華洋混雜。雖然它的名詞用得曖昧,但因頂著「踩你死付資」(Chinese Foods)之招牌,竟然是天天高朋滿座且座無虛席。

老闆眼見生意紅火,當然天天是樂得嘴都合不攏來。物以稀為貴,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儘管它的菜色內涵少有變化,但我們大夥兒仍然吃得津津有味。這家餐廳名叫「大同酒家」,名字很廣東很通俗,人人聽來都很順耳。

香港老闆生得團臉矮胖,一見到客人進入餐廳,他便習慣性的笑容滿面哈腰請進。他那和善的笑容,任何人見了他,都會被他的一團和氣所溶化。尤其他那滿口的廣東國語,音調轉折唐突不是很標準,可是瑕不掩瑜,人家可把生意做得火紅咧!

某日,我從台灣運來的貨櫃剛卸完貨。為酬謝員工搬運之苦勞,股東特別招待大夥,上大同餐廳吃頓大菜慰勞。恰巧住在蘇魯瑞瑞區的黃君過來提貨,於是連他也一道被請過去用餐。

一行十二人剛好湊成一圓桌,浩浩蕩蕩殺向餐館而去。進入餐館甫剛坐定,服務人員送上濕紙巾,並還端上廿餘種小菜供挑選。這些小菜吃一碟算一碟,所以,大夥挑出自己喜歡的,剩餘的往桌心集中一起。這種貼心的服務能在非洲見到,實屬難能可貴之運氣。

至於水牌上的菜品名稱,也是中英文對照。儘管香港被英國管轄99年,他們的菜品英譯名稱,不見得高明到哪裡。這家餐廳的水牌菜名,有些直譯之名詞更是讓人見了發噱不已。「Dan-Hua-Tong」(蛋花湯),這名字直譯得有夠傳神吧?

這家餐廳雖有許多不如人意,可是他們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尤其是例假日或黃金週連休日,各色人種高朋滿座。如果想要在此宴客,還需提早預訂席位,否則直殺過去,向隅機會很大呢。即便我們是熟客,也常會遇到客滿無位之尷尬咧。

黃君是老廣,懂吃會吃無所不吃。今天他是客人,所以,大夥兒便禮讓請他點菜。當日所點之菜品全是廣東料理,計有「夫妻肺片」、「油淋炸鴿」、「紙包嫩雞」、「蠔油芥藍」、以及一個叉燒大拼盤。

黃君所點皆為平常菜品,滋味雖然不怎麼道地,可是上桌之菜餚盤盤掃空。不知是久未吃到家鄉味嘴太饞,還是大夥太過於捧場。總之,當日菜色並不奇特,但卻被我們極高程度之接受。

當所有菜餚吃過三分之一的時候,黃君叫服務人員過來,追加了三盤六人份之「新加坡炒麵」。新加坡料理在此出現,不禁令人感到好奇,`大夥耐心的等待它上桌。不一會,服務人員送炒麵上來桌,一見那盤炒麵我心暗自嘀咕。什麼跟甚麼嘛,原來新加坡炒麵神似廣東炒麵,所有的憧憬和期待,瞬間消失無蹤。

這些新加坡炒麵,麵條炸得金黃酥脆。表層之芡汁拌以胡蘿蔔絲、彩椒絲、鮮蝦肉、魚皮與蛤蜊。淡稠濃度適當入口滑潤,色香味俱全,盤景之擺飾亦十分搶眼。我先動筷挾麵入口,麵條之脆香慢慢在嘴腔內化開。待其滋味充滿口腔,臉上之笑容也跟著拓開。

大夥用心的享用,三大盤新加坡炒麵,瞬息皆盤底朝天了。更誇張的是盤底留下的芡汁,竟然有人不放過它,端起盤子便就口往嘴裏倒。芡汁入其口,那人還緊閉雙眼,一副滿足之表情盡現於臉上。此時我才體會到,這家餐館之料理確實做得不錯。之後,每逢招待高官或商友,我都會指定到這家餐館設席聚宴。 [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