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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外傳:麥格理》
第七章:另一個同伴
ocoh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於某年某月再次遇上。這不會只發生在小說裡頭吧,可能每個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吧。命運就像隻無形的手,暗中指引著人們的路向。」

  任務——這二字立時挑起我的興趣,男人果然熱衷於執行和完成任務。
  任添說:「任務的內容我不了解,不過我們要前往的地方是彼得鎮。到達那兒,我們自然會得到相關的情報。」
  事情不太妥當,有著說不出的古怪。良叔要我們執行一項不明朗的任務,該不會是非法勾當吧?若是正當的事,良叔和任添不必向我隱瞞。我略感焦躁,到目前為止我只讀到事情的最表面。我還是要提高警覺,提防包括任添在內的所有人。
  「那麼,我們何時出發?」我語氣天真,帶著幾分狼人新手的特色。
  任添反問:「那現在是什麼時候?」
  我望著客廳的時鐘回答:「差不多四點鐘了。」
  任添忽然大喜:「那麼到五點鐘才動身離開吧!一個小時足夠讓你想想要帶備那些必需品吧?」
  我點頭回答:「該足夠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任添沒有浪費一分一秒,牠像死屍般躺在沙發上休息。有些時候牠甚至把身體倒過來睡,肚皮向上,有如人類的睡姿;有些時候,牠的鼻鼾聲誇張得使人震耳欲聾,即使我躲在睡房裡執拾衣物也聽得很清楚;有些時候,牠的四肢都在抽搐似的抖動,但這些只是小狗作夢時的慣性動作。
  我準備好幾件作替換的衣服、錢包、證件之類的物件,反正錢包有錢就不需要帶太多東西。過去一年良叔寄過幾次錢給我,他說那是給我的生活費。一直以來,我也沒有動用過一分一毫。既然此行是為了執行任務,我決定帶著這幾千塊錢以備不時之需。
  此外,我決定帶同一個大容量的背包。待會我們要坐長途火車,而明文規定乘客不得携帶寵物上車的。我胸中有數,計劃把任添塞進背包裡。牠需要困在裡面四個小時,希望不會太難受。
  時鐘指向五點鐘,我立即叫醒任添。牠懶洋洋不願起床的樣子,但最後牠還是要依照自己說好的時間醒來。我把身體軟綿綿的牠放到地板上,然後牠自行站起。牠伸了個懶腰,跌下很多毛髮並散滿地上。若給我的人類母親發現,向來討厭動物的她肯定會破口大罵。
  由於任添還是很睏,我便不客氣的把牠塞進背包裡。這樣做是為牠著想的,假如給八卦的鄰居發現我帶著一頭陌生狗,他們或會大作文章。這一帶是落後的鄉村,無關痛癢的小事最終也會化成村中熱話,消息走得挺快。
  然後我換上淺色背心、鬆動的短褲、殘舊的運動鞋便離開,以一身輕鬆的穿著出發往火車站。既然是往異地執行任務,穿上如何華麗的服飾都是無謂的。我儘量挑選舊衣物,遺失了也不可惜。
  由於這裡是鄉村,我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到達火車站。包括步行到村口、候車和乘車,我覺得相當耗時。這期間任添一直在熟睡,這傢伙好像疲倦到不行了。猶幸牠所發出的鼻鼾聲尚算輕微,沒有引起司機和車上乘客的注意。
  下車後,我在火車站的票務處買下一個人的票。由於任添是頭狗,加上牠不會有露臉的機會,所以不用替牠買票了。
  然後,我又走到火車站旁的便利店買了口香糖和汽水,揹著背包通過入閘機,再快步跑到月台候車。我們十分幸運,不消一會兒火車已經到站。我挑選了一個合心意的座位,打算馬上抱頭大睡,車程會是整整的四小時。在接下來漫長的車程裡,只有睡覺才能有效打發時間。況且我的同伴任添也在背包裡酣睡著,我沒理由擾人清夢。我慢慢合上眼睛,讓自己漸漸進入夢鄉。當一覺醒來,我們應該已經到達彼得鎮了。
  「唏,你好!真巧呢。」一把陌生的聲音傳入耳內,近在咫尺。
  我掙脫幾乎就要深陷下去的夢鄉,睜開雙眼看看到底是誰打擾著我。我發現眼前人是個女生,是一張有著淺淺印象的臉。 一時間,我卻想不起她的名字來。我只好打量一遍她身上的裝扮,看看會否喚起淡化掉的記憶。一件灰色花朵圖案的窄身T恤、厚厚的棉質外套、灰色的長裙、銀色的手錶、手鐲,還有一雙白色布鞋子。
  這怎麼可能?她這身打扮竟跟這夏日完全不搭調!
  然後,我的目光轉移到她的臉上。她看起來很年輕,不會超過十八歲。束著馬尾,有著烏黑的髮色;眼睛頗大,眼神中透出一股靈氣;嘴唇薄薄的……我好像真的見過她,但我們在什麼地方遇上過呢 ?
  「你是?」我還是直接詢問,不玩猜謎了。
  女生微笑說:「你有朋友一起乘火車嗎?假如沒有的話,可以讓我坐在你的身旁嗎?」她似乎對我的說話聽而不聞。
  我作個歡迎的手勢,大方地回答:「好的,隨便坐。」
  男性本能使我反應迅速,有美相伴乘車的感覺自然不一樣。我隨即用力拿起座位上的背包,一時忘記裡面藏著任添。剛才的震盪必定對牠造成影響,會把牠拋得頭昏腦脹或驚醒過來。關於此事,我得日後找個機會跟牠道歉。
  外表亮麗的女生就坐,上車後的經歷如夢似幻。原以為苦悶的車程竟然有美作伴,我現在的心情確實愉快多了。我決定放棄繼續睡覺的念頭,打算好好享受餘下來四小時的火車之旅。
  女生的出現固然使我精神為之一振,但還是須搞清楚她的身份。我茫然提問:「小姐,我們是認識的嗎?」
  聽罷,女生再次報以微笑。
  她說:「我們有過一面之緣,那次你是跟怪老頭在一起的。」
  我回想著,她所說的怪老頭會是誰呢?我的人類父親一點也不古怪,他是個很典型的上班族。何況我們甚少一起外出,她見過的老頭不太可能是我的人類父親。剩下來可能的人物大概只有良叔吧,近來曾經跟我聯絡的老頭兒的確不多。加上良叔的外型真的有夠古怪,年輕女生討厭他也是正常不過的。我很快已經得出結論,她見過的怪老頭正正是我的狼人父親良叔。那麼,到底我們是在那裡見過面呢?
  我嘗試向她套話:「你是指那個酷似灰熊的胖子大叔嗎?」
  女生悄悄說:「嗯。」然後她失笑起來。
  我更感疑惑,再問她:「那……你是在那裡碰見我們的?」
  女生很爽快的說出答案:雙魚座咖啡室。但我的心情卻不見得愉快,心底即湧起淡淡的憂傷。雙魚座、海澄、左哥,加起來可能會是困擾我一輩子的傷痛。
  同一瞬間,我記起她了。我肯定地說:「你就是那個可愛的侍應生!」女生被我逗得笑嘻嘻。她的笑容真的很可愛、很自然、很真誠,有種窩心的感覺。
  她回答:「是啊!你終於記起我?是不是我的樣子太平凡,所以你才想不起來呢?」
  我急忙解釋:「肯定不是!你長得相當可愛,在我的腦海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由於我的記憶力一向都很差,所以要些時間才想起來。」
  女生笑得更加燦爛:「我只是開玩笑,請你不要介意。想不到會在火車裡遇到你,我猜你也是要到彼得鎮吧?」
  彼得鎮是列車的終點站,也是我執行任務的地方。我們擁有相同的目的地,意味著將一起共處四小時。
  女生的爽朗笑容使我驟感愉快,原來自己已有一段日子沒有單獨跟女生相處了。我回答:「是啊!我的目的地就是彼得鎮,四小時的車程真的很漫長呢。」
  「哈哈!真巧呢!我家就在那邊。」
  我感到疑惑:「你要回家?你不是要在雙魚座打工嗎?」
  「喔,那只是暑期裡的兼職。因為快要開學了,我也要回去好好準備一下。雖然在雙魚座工作的感覺很不錯,但我還是要上學的嘛。事實上,我也有點想家了。」女生的臉上閃過一絲對親人的掛念。
  我點頭說:「說的也是,現在已經是八月天了。」
  女生說:「真巧呢,我的生日也是在八月的。我是獅子座女生,很有個性的啊!」
  聽罷我苦笑一聲,再說:「就憑這一句,可以肯定你是最典型的獅子座。你剛剛的樣子看起來超有自信呢!」
  女生微笑說:「多謝讚賞,多謝誇獎!我們不如先作自我介紹吧!」
  我以客氣的手勢示意她先說。
  女生說:「嗯,你可以叫我阿依。我今年十八歲,現在是最後一年的高中生活了,將來我會升讀大學。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親手經營一家咖啡室,找個適合的人結婚……可以的話,想為我將來的老公生幾個小孩。」
  我回應:「哦……阿依這名字不錯啊,起碼我身邊都沒有朋友叫阿依啊。」這顯然是一些典型的客套話,我還未能投入到聊天的氣氛裡。
  阿依做出我剛才做過的手勢,示意該由我作自我介紹了。這故意的模仿顯出了她個性中調皮的一面,沒有造成反效果。
  接下來,我嘗試用最坦白的方式把事情說明一遍:「嗯,你可以叫我阿理。今年二十二,高中畢業後都沒有去找工作,也沒有繼續升學的打算。我在家待了三年,今後應該會加入父親的公司工作。順利的話,將來可能會繼承他的生意。」我暗自偷笑。
  假如我更坦白的告訴她我是狼人,連良叔也是狼人;我繼承的並不是什麼公司,而是地圖上都沒有標記出來的狼人古堡……
  我想,她會馬上被我嚇傻,並想盡辦法逃離這行駛中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