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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卅分,日航準時到達中正機場著陸。半個小時左右,我的同學鈴木走出海關。他先看到我而高舉右手猛揮,並自口中高呼我的英文名字。好傢伙!才幾年沒見,他已長得腦滿腸肥油光滿面,與昔日面有菜色的他判若兩人。

鈴木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他走路的姿勢,此外,還有那口日本調調的英語。顧不得寒喧和道說歡迎,趕忙叫司機小李接過他的行李。司機小李動作迅速,很快便將鈴木的幾件行李,集放於一堆。然後快步走過地下道,去停車場取出車子。此刻我的胃部隱隱作痛,大概錯過午餐老毛病又犯了。

老實說,創立公司的這廿餘年裡,最大的收穫可能就是頭痛和胃病。每次去醫院求診之時,醫師都說同一句話:「放鬆情緒,不要替自己製造壓力。」這句話聽來容易,做起來卻不簡單呢。

回憶之中,我們的車子大約半小時的車程,走下交流道之後,我把鈴木送進希爾頓飯店。三點半我有個幹部會議需主持,所以和他約定晚上見面時間後,我便匆匆離開回到車上。秘書克里絲善解人意,她知道我有胃痛毛病,早已買好一套三明治和熱牛乳等我。

於是我和司機秘書三人,只好在車上匆匆的解決了午餐。胃不感到舒服些,於是要司機先送我囘公司。我得利用時間將公事弄好,晚上才有時間與鈴木打混。做生意就是這點討厭,即便精神再差也不能得最熟客,因為,說不定哪天還用得著他呢。鈴木這趟來台灣,主要是幫父親推銷自己的產品。

他家的產品是電子精密儀器和零件。台灣正剛擺脫經濟的桎梏百業飛騰,外銷如日中天,產品遍銷世界各地。這種景氣已被「經濟動物」日本盯上,紛紛派出幹員來台興建橋頭堡,俾以掌握台灣的經濟發展契機。

這時候的大台北日商雲集,辦公大樓使用率空前滿檔。全台灣的生意活絡,人員與工廠都動起來了。有人說日本人喜歡台灣,那是因為有北投的溫泉鄉招睞。然而我是親身役與者,我敢拍胸脯負責任的說:「經濟利益才是最大的因素。」

我在這股浪潮中,真正的體會到日本商人的無孔不入。前輩們曾告訴我:「凡有日本人插足的地方,必是有利可圖之地。」因是之故,當時的日本人在台灣多如過江之鯽。而鈴木者,正是這批過江鯽魚之一。

雖然他家產品我用不上,但我還是抽空陪他走南跑北,到處拜訪廠商推銷生意。我的努力沒有白費,這年他在台灣收穫不錯,我除獲得他父親給我豐厚報酬之外,還成為他家商品的台灣總代理。

之後的數年裏,雙方的生意都弄得不錯。而這些意外之收入,挹注於我的本業內之後,使得我的工廠公司更加的活潑強壯。這些成就,大概就是有朋自遠方來的額外收穫吧。

相信世界各地之生意人,無不希望生意興隆財源滾穩。為了達到致富目的,無不使盡所能招睞客人上門。初次到東京訪友,午餐被招待至一家叫「塔背荷帶」(吃到飽)的餐廳進食。走入店內之霎那,眼前所見櫥架上排滿著,盤盤碗碗的菜餚任君選擇。

我一口氣就挑了四盤海鮮、三盤蔬菜。吾友在旁笑著對我說;「劉桑,慢慢來,吃完再拿也不遲。」他這一說,讓我滿臉通紅渾身燥熱,一股吃的雅興頓然消失於無形。依照商業「薄利多銷」的原則,日本生意人將它發揮得淋漓盡致。

日本商人很喜歡搞這套手法,表面看來似乎無利可圖,但以「商業人氣」的論點來衡量,只要來者吃上習慣,那麼該店的生存機會大大提升。通常,在店門開張之後,若是無法找到客源,十有八九注定要關門大吉。

日本人是世界上知名的經濟動物,無利可圖之生意,他們絕不會涉足投資的。如似「吃到飽」的噱頭,就是一個典型實例。我的第二次造訪「吃到飽餐廳」,那是在韓國的首都首爾。首爾舊名叫做「漢城」,音譯名稱大家都很陌生。不過叫久之後,大家已逐漸習慣啦。

韓國料理給人印象粗鹽重辣,食物簡單卻保留著原味。泡菜好像是它的代表食物,石頭火鍋或石鍋拌飯具有濃厚的地方特色。然而吃到飽的商業型式,則是在他經濟強盛前少見。可見這家餐廳老闆的投資,未免有點太大膽了些。

這天就在韓國友人朴順子的帶領下,我們走進一家吃到飽的火鍋店。甫剛踩進店門,一陣「歡迎光臨!」的招呼,讓人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坐好位置侍者馬上送來冷水,冰冷的表情使人胃覺緊縮。可是進入客座之後,熱鬧之場景令人錯愕不已。

店內傳統區域人聲鼎沸跑堂穿限,但是吃到飽地區食客必須親自動手,因此客人狀況比較冷落些。在此區域之內,每張桌上各放著一組火鍋設備。客人坐齊之後,服務生點上爐火。熊熊之火將高湯燒得吱吱作響,一大盤一大盤的蔬菜與肉片任君夾拿。

喜歡輕食者可以多拿些蔬菜水果,喜歡重味者沙茶醬或魚露大量供應不缺。每位食客收費五百台幣,光是菜色就夠値得回票。假日或空閒時間裡,三、五好友齊聚一堂,邊涮邊吃熱氣融融。外頭雪下得再大,它也阻止不了大夥的吃興。

這會兒我人來到北海道,這是我第三次光臨吃到飽餐廳。這裡的料理風味完全不同之外,店家的服務態度也大不相同。今天的北海道晴天很不錯,晴空朗朗萬里無雲,湛藍如洗的蒼穹一望無際。天氣晴朗得令人通體感覺舒暢,渾身充滿活力吃勁十足。

郊外薰衣草欣欣向榮,滿眼紫花構成紫色銀幕,舉目所見就是一片深紫、淺紫的漸層灑佈。我與釧路的高原君一起去根室訪友,中午打尖去一家吃到飽的餐廳。老闆年紀五十開外,邊作料理邊哼著小曲。

他的動作乾淨俐落,花樣繁多,他的小曲反應良好,甚至又些食客也會拍手相和。熱鬧滾滾帶動食客的胃納,歌聲滙成洪流幾乎要把屋頂掀翻。這家餐廳以價制量,小本大作,人潮洶湧。因有時間限制,入店出店人潮一波波擁動,生意好得不得了。食物品類單純,份量夠大讓人傻住。

客人個個吃得眉開眼笑,老闆最喜歡大食客,一次能夠吃完卅盤大捲壽司者免費招待。大捲壽司一個將近200公克,卅大盤撐得你的胃囊毫無空隙。鄰桌有三位年輕的大胃王,時間尚未過半,每人面前已有高疊的瓷盤。

服務人員已收過兩次碗盤,三人依舊猛吃不休。雖然尚未達到免費標準,但老闆還是給了他們特別優待,僅收他們一半費用罷了。這回我我來北海道,因為生意談得不是順利,所以胃口不佳食量銳減。

談談吃吃興趣缺缺,我只吃十來碗盤就已打住。商友高原君可就大大不同了,反正是公司付帳,故爾他大吃特吃拼命的吃,我只有在旁眼睜睜看著他一人表演。嘿嘿!此時讓我頓悟,心情好興致高之時,還真能讓人猛吃狂吃不休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