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平靜的心嚐試照觸那曾經熟悉的過往,輕輕翻閱爾雅出版的《八十年詩選》。有一些主觀的認知會攙雜入自我知識的運作,認為在語言流變的深處,每一個十年都會出現一種也許的轉折,並揣測「當新一代的詩創作者急速湧入,甚至主導某種思潮或語言符號的發展、衍異與影響」時,詩的語言便可能激劇的推陳出新,開、闔與幻化。我知道,這樣的想法並不客觀。

我一頁一頁的翻讀,在詩行之間,節奏的起浮轉譯出情感的律動,我的想像與記憶並聯,產生愉悅的交感。主觀的意識催促我,自深奧的理論基型尋找美學期待的言外之旨,抑或,依於詩性的客觀存在,在藝術的層面,發掘藝術之為藝術的理由,以填補心理的匱乏。讀詩,也讀存在之外的那一份精神嚮慕;說不定也有一種更為寬闊的企求,來自不伎不求。

是的,不伎不求。孔老夫子講的:「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這是一個理,融入當下,自能隨緣隨喜,隨份隨力。與詩為伍,該當自成一個生活的形式,更為具體的講,就是比較傾入美學的觀照。凡所有都是一個屬於詩的起始,不該偏離心境的保任、持盈,因此,在那較為高度的準據之下,應該有一個活生生的心理準備,或讀、或寫,時代的步符,依然離不開存有的展開,詩的展開。

詩,透過語言而展開,直指那存在的。詩幫助自我,反映自我之所以存在的原由。語言中介了存在的面向,界定了事物的圖像,語言架構了詩性與自我的關係。人的理智朝著它自己的方向,不停止的往自我內在挖掘;當它抵達愛的界面,它就抵達詩性的界面。一個永恆的真理形式,等著被快樂與滿足分享。語言散放著符號的芬芳,像一叢玫瑰燦爛著古堡、庭園與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