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否該慶幸,這二十一世紀是屬於實驗的文學年代,因為上一個世紀裡,已經有太多人開領、挖掘出新的文學態勢。諸如法國新浪潮小說、後現代小說、意識流小說,不管是文學呈現方法以及詮釋文本的態度都有很大的改變。或許有人會說這是小說死了、走到末路。可我卻還是樂觀的,文學創作本來就是議論紛紛,無所謂的格式化。由此,試著在簡單的文字遊戲中,在一定規則下,寫出令人跌破眼鏡的文章。幾乎我們可以說,二十一世紀是個文學實驗的時代。

  西元一九八五年,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了法國新小說『豪華大旅館』的克羅德‧西蒙,也間接承認新浪潮小說在文學上的地位。如果有機會一讀此書的人就能知道,的確是大反傳統小說的新小說。利用人物的語言、動作來作為心理描繪,以外在情境整體反投於內在的意識、心理狀態。讀書的方式,不能再僅限於一般輕鬆愉悅的閱讀方式,而是要自身投入。才能跟牢緊湊的情勢敘述、不同的意像轉換。也許這樣的方式已然超脫閱讀傳統小說的快感,但歷史上能有這一者,就去讀這一者。說實在的,閱讀起來的確很艱辛,像補了一輩子漫心隨意的閱讀缺憾。

  開始閱讀起所謂意識流小說時,只覺是一種不甚得意的喃喃自語。就如一般厭惡意識流的說法,就只是碎碎念嘛。可一旦花足時間閱讀,才能體會其文字串構的情感,以及所流洩、蔓延的情節。那種投入、讀者反應其中的方式,不同於閱讀故事型小說;如果不願陷入作者的碎碎唸,可以跳過閱讀所引發的感受,直接跳回故事情節〈大概多翻個幾頁吧〉──這也是種閱讀方式。在某些文藝評論家的眼中:意識流的創作方式,才是作品應有的完美方式,而且是唯一不受商業範疇影響的文本創作。非一般客觀的小說創作,而是更主觀、完全依照內心迴響而創作。

  一般的客觀小說,如高倨在暢銷書排行榜上、已然有個人名氣的書籍;或者是敘述方式、所隱喻的意義、甚至大量口白重覆複製的小說,如唯有謀殺手法翻新的推理小說,人名、地名,結構翻新的言情小說,這類書籍,有著看了一本就等於看過全部的惡名。可身為讀者的我們,仍舊沉溺其中,想見這次安排的情節是否有添加新創意,或是是否又可以帶給我們另一股感動。更或者,我們只是習慣在閒暇時,手邊有些東西可供閱讀。被外在的雜務弄得煩心,閱讀時自然也不想找什麼嚴肅的文學鉅作來更添心煩。十五分鐘讀完,能為此喜悅、悲傷而有充實感──這也是短篇小說緣起之一。要的是讀完能立刻感受作者創意、所呈現的意義;而非作者大量鋪陳、內容如滔滔江水的小說。

  早在新詩運動之時,已有所謂圖像詩這類的文字實驗;荷馬的著名巨著後來也被編成小說題材詮釋。這也不外証明著,也應該有所謂小說詩、散文小說冒頭,即使其上兩者與一般熟知的小說書寫方式有很大的衝突。姑且不論網路上,真正的小說研討會上這類的話題也被講得爛熟。因為網路,出現了所謂的全民寫作,不論隱喻、文筆、內容高下之分,光是不同的表現方式就充滿衝突。有人選擇寫日記體小說、抑或書信體小說,有些則是以交雜的對話口白作為小說詮釋。即使,網路大致上都是一般的小說鋪陳方式,但角落邊仍有實驗性質的異類。人類因為文明而革命,文字也經由革命而獲得新生方式。當網路文字上充斥著注音文的時候,我們幾乎只能難過──注音文的寫法是把自己受限了。但我們知道,這也是種實驗,更甚者,它也變成了一種趨勢。

  一九七九年,義大利小說家伊塔羅‧卡爾維諾出版了『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那是本談論小說的小說,或是一本集匯實驗文體的小說。跳脫所謂的後現代主義、寫實、魔幻主義的框架。不難發現,雖然是早時出版的讀物,可對現今的寫作者仍是本重口味的文本,過了二十多年,跳脫通識書寫方式的異類仍是帶著實驗味道。不光是敘述觀點、視角反差,連帶與讀者的溝通方式也大異其趣。一般說來,讀者都是帶著觀眾的角度觀賞著,即使是第一人稱的推理小說,似乎也只能夠隨作者的敘述去閱讀。而此書有些內容,似乎是要強拉讀者共同書寫,像舞台劇的角兒、PUB裡的歌手,處心積慮製造一些掌聲、叫吼聲的互動一般。

  我說過了,全民書寫正代表著實驗文學年代的到來。你可以不限任何框架,漫心隨意地書寫,而不管所謂的小說表現詮釋。可個人的文學實驗也意味著,找尋自己最佳的書寫方式。早期的契訶夫常寫著自認為低級幽默的短篇小說,可後來的他,不也在實驗中找尋到自己稱心的書寫方式。在文字既有的遊戲規則下,我們可恣意的進行文學實驗,即使失敗了,也沒灰心的必要。在找尋至合宜方式之前,都將會是不如人意的。文學的實驗創作,不是盲目跟隨潮流──就像習慣喝咖啡的人一樣,總要嚐過各種牌子,才能找到自己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