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妳就被藏在外面了〉[/C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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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躓著踉蹌的步伐,彷彿還並沒有真正請神上身、功夫還不到家的乩童學徒突然看見了什麼新的地標,於是忘記了顢頇的自己身在何方,呢喃地口誦方言「教我稼穡、樹藝五穀,親像后稷兮啊叔安怎會置遮!」不成問號的身軀抖動著不斷地顫慄著。





(而地標也是有年代的,雖然都是勇者的故鄉高雄市,以前沒有光之穹頂。)





方才,在旗山醫院裡,一齊前往探視三伯父的時候,如今在旁呷薰的大堂兄偽作出悲痛欲絕的樣子,那樣的景象不斷地以漣漪之姿在腦海中不斷地重播著。那種漣漪是觀光名勝區中,人工砌成的小池,樓台積土而成的庭榭或許有置身於玻璃帷幕箱中觀世的神像,池的那一端彷若所謂伊人,是一介或許赭鏽凹凸不平的金飯碗,四周有許多硬幣,只要心誠則靈的觀者能夠將手上所持的布刀貝朋都投擲到壺碗中,鑄成大錯的願望就會實現了。





其實,和刀、貝、布、朋都是古時錢幣的指稱一樣,「錯」也是一種幣值。





以〈美麗新世界〉一文勇奪高雄市打狗鳳邑文學獎小說組冠軍的我是成大中文系大一的新生,寒假期間回來高雄的家,乍聞三伯父因車禍住院,急忙與大堂兄趕赴家鄉。「春秋代序、時光荏苒,我們都是光陰百代之過客啊!」堂兄突然就有了生命的體悟般地絮語著此時,捷運剛過了「油廠國小」站,一時分心的我沒有仔細去聆聽廣播中的台語發音。堂兄接續地對著我說:「也沒有想到幾年不見,小賀你就已經茲呢大漢啊,有空的時候來楠梓我們家作客吧!來去。」堂兄下車了,記憶中,「楠梓」的台語發音似乎是三個字在剛才?





然後,我在鉅高雄捷運美麗島站下車,並未出站。





雖然很陌生這裡的規劃,笑了笑,但是在大台北生活了幾個月的我,怎麼可能因此而迷惘困惑呢!這和台北錯綜離奇的捷運系統相較,根很多本是毫巫見鉅巫!





走在捷運站內,各個來往的穿梭人影都手持著各自的手機,有形色匆忙、也有信步閒庭、不疾不徐的人影,彷彿各色故事在交織,多少樓台煙雨中的一聲輕嘆。我雖然是「外地人」(笑),卻也知道高雄捷運美麗島站的「光之穹頂」是享譽盛名的傑出設計,甚至還名列國際「世界最美的地下鐵」之一。





也是長大了,才知道,原來「捷運」是小時候閱讀小說的「地下鐵」;而高雄還有「輕軌」,所以,
tram
是什麼?





好像一沙一世界了:這本故事書是由「電車」構築的世界、那本故事書是由「地下鐵」形成的寰宇,穿梭的不是各色斑斕章黻,而是我們每個人都在別人的國度中,戲台上。





而三伯父呢?





回想起了堂兄方才的感嘆抒懷。我們,都是從高雄縣內門鄉內豐村檨子下出來的枝葉,如今百花齊放在世界各地,盤踞在各個階層;雖然,如今已經變成直轄市了。這是可以揚眉吐氣的時候,麥當勞終於不必旗山鎮才有、牙痛的時候終於不必只能依靠普拿疼加強錠了,一想到這裡,我突然就感到些許無奈,在這最輝煌的時刻,我竟然離開了故鄉,到台南就讀大學。





雖然台北不是我的家的歌聲依續著,可是,有時候南下返家的我還是會被街坊鄰居打趣地說著:「哎呦!小賀家的媽媽啊,你們家又有客人上門啦!」





那是外公留下的遺產,透天別莊隔間改造成的廉價旅社。我們的家並不在這裡,可是,我習慣回高雄的時候住在這裡,最長的暑假也不過一個多月,享受一下沒有網路的日子。





我們家的旅社就在市集內,鄰近鳳山圖書館;人聲鼎沸,雖然每一幕的現在都是雨季。





撐傘,或者穿戴雨衣的五彩繽紛季節;每一刻的不經心,都是濺起了水花在陽光下透射出來的彩虹,我很喜歡這樣的季節,彷彿春節或是廟會時候,大仙尪仔拜訪家家戶戶,作出不同的身段表演。我在櫃檯播放起了
Pink Floyd
的歌曲,上一首吟唱是〈
Your Possible Past
〉,這是我膜拜
Pink Floyd
的原因之一,除了撼動人心的鼓聲之外,還有一開始宛若空襲的音效之後展開的傷心欲絕徘徊低語。





用肯亞的豆子煮了一壺咖啡,酸酸的,品味櫃檯前的落地窗外,各色人生。





記得在「文學概論」課堂上,有教到了柏拉圖的洞穴,所有的囚犯都把搖曳投射生姿的火光蔭影以為真,直到有一位窮凶掙脫了鐐銬,跑出洞穴之外才知道什麼是真實的天地搭景。





這或許就是所謂「文學」的微酸吧?





罪犯終於不被束縛了、罪犯終於到了真實的人間,柏拉圖或許是在暗喻著這樣的典故:令人心碎了無痕的傷害將會一再一再地重演,沒有所謂絕對的正義制裁,我們只能記錄下我們如海市蜃樓般的想望。





我總是在想著,如果那位犯人回到洞穴了呢?是不是就像是「蝙蝠俠」電影中的小丑,糾合了所有的罪犯,毀滅這個世界?就像是颱風過境之後的滿地瘡痍,處處都是隨即可得的濫觴
......
所以,這段柏拉圖的故事,才會被納入「文學概論」的課本中吧?!



諷刺的是,柏拉圖所寫的《理想國》中,竟然沒有「詩人」;我想起了國片《父後七日》,當中的道士是一位詩人。這是多麼美麗的新世界,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貧民匹夫,大家都能誦唸詩章,想起了自己的美好。《國語.魯語下》有言,其曰:「詩所以合意,歌所以詠詩也。今詩以合室,歌以咏之,度於法矣。
.
古人就描繪出了那人人都能察覺生命的美好,並且頌讚的年代,合意在作戲之前,詩歌遍布的時候。





每個人,都是故事的穿梭。沒有「詩人」的國度,會是什麼「理想國」呢?難道是已不入輪迴的佛?而菩薩還是有情眾生啊
……







所以,我很喜歡坐在櫃檯前。看大家的形色匆匆,好似彼此都不領情,可是其實大家都在為著日後共築的美好而努力著;旅館前方有一座戲台,所謂的每個人包括龍套的臨演包括插科打諢的丑角包括白面陰險的壞人,最後都一起出來謝幕了,都是為了這齣戲劇的美好演出,真實身分是好人。





我一直如此地以為著,包括,各色茶香。





並不諱言,雖然我們家沒有擔任通訊兵的職位,所以沒有抽成,卻也作了好多好多的茶休息生意
……
交易,關於情慾。





那其實是很辛苦的,茶姊們整天都在陪酒作歡,沒有真正屬於自己開懷大笑的時刻。而我也是在櫃檯久了之後,才逐漸地知道誰是茶姊,因為不同的姊姊們,都是搭乘那輛同一部的裕隆來到。





程序是這樣子的,先有慌慌張張、左顧右盼的男性顧客上門,然後表示自己要「休息」
......
這時候我就知道了,必須把這位男性安排到特殊的房間,所謂的特殊房間並不是指有八腳椅或者水床的房間,我們家的旅館並非通訊兵,而是,(有針孔攝影機的房間)。





上演活春宮的房間。





房間早就備妥了茶水,甚至糕餅點心。然後,我必須仔細地注意著監視畫面,男性顧客不能餵食茶姊們食物,在茶姐們疑似失控的時候,我會撥打室內電話進去假裝詢問,而最當然的是,不能見血了。





大部分的茶姊們其實都很年輕性感,凝脂般的肩頸上或許留下了刺青的圖案,卻都和氣待人,除了滿身的酒氣之外,一般人是很難察覺出他們的悲哀。





可是我知道,儘管她們在監視器畫面中都是如此地歡天喜地、放浪形骸,可是那其實都是面具般地掩飾,我知道,她們是六月的江南的愁,都在煙雨迷濛中。






我看盡了人世間的因緣散聚,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像是身陷囹圄的囚犯,望著上演的火影,不斷地向壁虛空
……



直到遇見了她,丁小雨。





那是旅遊旺季,所以住客好多好多,已經顧不上什麼人在什麼房間了;這時候一對互相摟抱牽引的男女進入,要求「休息」。匆忙之間,我把他們安排到了特殊的房間,有監視映像的房間。





櫃台此時正播放著
Sarah Brightman
,〈
It's A Beautiful Day
〉,在高亢的盤旋之後,假音的呢喃。監視畫面中的男生和小雨早已卸下彼此防備的偽裝,裸裎相對。小雨換穿上了高跟的皮靴,重重地踢向了那位男生,沒有見血。





現在並非驚嘆這力道的控制有多麼精妙、技術如何純熟的時候,而是上演暴力事件了!





我下意識很想立刻就撥打電話進去制止,可是,那位男生,就像是繳稅季節的所有人一樣,並沒有哀嚎求救。





然後,小雨銬上了那位男生,拿起了房間內早備好的茶水,飲嚥入口、噴射在在男生臉上,以一種睥睨的姿態仿若前女友挽起了一位男士的手臂朝自己前來:你再也無法碰觸我了。





男生卻一臉幸福的表情,我無法放大拉近監視畫面,可是,我確切地知道那是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被銬住的男生跪爬向小雨,小雨從容不迫地優雅笑了笑,坐在床上,垂下了溫潤如玉的兩隻赤足,趾甲是粉紅微淡的荳蔻,男生爬向前去不斷地舐舌舔吻,小雨一腳將男生踢開。





雖然沒有字幕顯示,但是我明明白白地知道了那位男生這時候開始勃起了。





(而且,我也是。)





雙手無法抱住小雨白皙粉嫩雙腿的男生,淚眼汪汪地一直低頭猛吻小玉的雙足,小雨輕笑了,那畫面是如此逼真,彷彿我都能聽到那銀鈴。





男生不斷地點頭,彷彿在哀求著什麼,小雨卻嗟來食地轉過頭去,拿起了床頭櫃擺置的糕餅點心,拆開了包封,放入口中嚼食著。然後嘴對嘴地傳輸到了男生的口中,男生很滿足地笑開了。





小雨喝了口水,繼續餵食,再喝口水,再餵食。





男生此時終於露出了焦急懇求的神情,但是,就算是沒有字幕,我也能知道這不是我打電話進去解救他人的時候,我一切都看在眼裡,我一切都知道。





小雨不予理會,繼續喝水,然後餵食,繼續地以纖足鄙夷那位男性。





終於起身了,小雨終於從床上起身了,蓮步輕移踩蹻而下地移到了浴室中,並且在尾隨的男生也爬入之後,輕掩上門。





房間的大門已經深鎖了,甚至繫上門閂,早就不會有任何外人打擾了(除了神不知、鬼不覺的我),他們卻依然輕掩上便所的門,彷彿在進行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一樣,不過,那是沒有用的。





浴室內,也有電眼。





彷彿因為焦渴而無奈的男生,仰天朝上地躺在小雨跨下,淅瀝淅瀝小雨排放出了金黃的甘露,男生一臉滿足地張口就之,似乎些許嗆到地咳了咳幾聲。





此時無聲勝有聲,望著沒有音效的監視畫面,雖然沒有字幕,但是我很確定男生咳了咳。金黃的尿液甚至都溢滿出了男生的口腔,男生無法將所有視若珍寶的全部都收藏起來。





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





皺了皺眉,小雨轉過身去,監視器畫面中清楚地看到了褐色的肛門對準了男生的嘴巴,然後小雨開始放屎,男生滿足滿足好滿足地吞嚥了下去。





簡單的清洗之後,戰場又回到了房間的床上,小雨赤身裸體的吻遍了男生的全身,最後嘶咬起了男生的乳頭。真的,雖然視窗沒有拉近沒有放大,但是我真的見到小雨的編貝玉齒嚙咬了男生的乳頭;然後再從皮包裡取出了全罩式的安全帽,戴在頭上,與男生性交。





我不知所措,這一影像沒有字幕,我不知道這會是什麼,這必須是什麼。





我只知道,就像是周杰倫、方文山所打造的「中國風」樂曲一樣,那很簡明地就讓人知道啊這是中國就像是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經過翻譯的普世價值之後,我們仍然知道那是中國;就像是在路線交會的捷運站中,儘管所有人的時間都在緊迫,卻都能依照箭頭指示走到屬於自己的路徑、完成各自的故事。





真正的遊記心得是在返家後,昏黃的燈下案前沉吟就章。





我總以為,像是有一位叫作舞鶴的小咖作家,那後現代的支離破碎一看就知道是沒有中文造詣的輕侮人士;又例如一位叫作邱妙津的,那是更嚴重的後現代了,根本不知道她在狂歡什麼。所謂的文學,不是私密的日記,必須是彼此朗誦詩歌,互相傳遞自己的美好,彼此都在年節廟會中歡呼,彼此都為捐軀的勇者悼念。





就像是王藍,或者鹿橋,或者金庸;只有小說漫畫出租店才會擺設不知所云的古龍。





我真的不知道這一幕影像是什麼。





後來,小雨陸續地和別的男生開房間,當然也有這位從頭到尾都沉默的男性,只是,我不知所以。





有一天,我突然就叫住了小雨,並且問道:「妳是真的快樂嗎?」。





小雨稍微失神地笑了笑,牽著我的手,進入了那有影像紀錄事實的房間。未經洗浴就脫下了我的衣物,換穿上高跟的皮靴,踢了踢臣服於地的我,坐上床邊,露出了粉嫩的雙腿,要我舔舐。





我不斷地吻著不斷地嗅著迷人的腳氣,依照監視畫面,此時的我應該一柱擎天了;可是,沒有。





沒有。





小雨笑開了,輕啟朱唇地說著:「現在,你快樂嗎?」。





那影像不斷地留存著,不斷地,不斷地。





「需要你,我是一隻魚,水裡的空氣,是你小心眼和壞脾氣
……
」小雨哼唱著任賢齊的歌聲。





忽然間,我好像知道了什麼
……





[CENTER]〈知樣〉[/CENTER]
[CENTER]—洛夫,「一切靜止,唯眸子在眼瞼後面移動/遠離我們胸中毒性很強的鄉愁」[/CENTER]

遂師旋而北面
向鄒衍悼念喃喃叨絮著彼位

頇顢兮童乩來穡稼茨裡作人客,
(我本底是一兮會計,伊講
親像底落詼諧,扮一齣笑科)才知影
來去自由兮郎永遠置厝遮

譌變成天子的遂大夫說老師
凱旋而歸後,開始在唐人街的郊外
砌別莊並且喃喃地說著雖然蜷曲的胚胎不明白母親的音節

隋土(我也惡野哭者)一首不會有人查勤的分行句子
宛如肉台上與初戀馬華女友訣別書

在野的人們都來
送行。刺青師
覺得你們全部都很像祭器不踰竟

捧斗的長孫緩緩地跪在戰無不克
的輓聯下方,服用鐵牛運功散就出運的阿明
叩讀著李白不知作於何時、何地

分行的句子
。就知道自己永遠是中國人了
在兩楹之間 ,在前代軍人黍離之後
也不懂的方言:初見其術,懼然顧化

攏總是家己郎。如果生命是從水中開始,繼任者是木
或者火?薪盡如烽火
台下趕赴的諸國望向
這片穿上沒有拉鍊的服飾就是古裝劇三妻四妾的焦土

遂人笑了笑,笑了笑


草於
8/1/2017 3:19 AM
也寫出來了,所以應該結束了
……
二稿於
8/1/2017 9:39 AM
然後小七的列印又整個師教沒有分段浪費一百五十元了
……
修繕單字。

http://mypaper.pchome.com.tw/iamwritten ... 1372347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