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的故事』

  「香蕉」有人稱做「芭蕉」,其實,它們是兩種不同型態的水果。這些熱帶水果,以香蕉對台灣早期的經濟助益最大。它們是早年台灣經濟的支柱之一,外銷換回大量大量的外匯,直接間接的為台灣的經濟奠下基礎。「台灣經濟奇蹟」,香蕉之功勞不可抹煞。之後,因為菲律賓蕉與中南美洲香蕉之打擊,台灣香蕉外銷一落千丈。於是「香蕉王國」之美譽墜落矣!

  家鄉後山坪祖上留下來的山坡地帶,老舅不知從何處得來香蕉苗栽種其上?這些蕉苗在舅老爺細心照顧之下,第一次的豐收帶來舉家之歡樂。青青的香蕉經過蕴熟階段之後,蕉香撲鼻引人垂涎。第二年又是大豐收,老舅就在朋友慫恿之下,購買機械設備烘爐,做起烘烤香蕉乾的生意來。由於當時的產品罕見,且要大量員工包裝,所以,我曾在舅家的工廠裏打工。

  整季的香蕉乾弄下來,著實讓我賺進不少零用錢。可惜這個行業叫好不叫座,加上加工香蕉來源不穩定,這個行業維持不久就落幕了。這片山坡地的蕉株,全部剷除之後,改種以高經濟的油桐樹與香杉木。蕉株剷除當天,我到蕉園撿回數株幼蕉株,將它們栽植在書房四週的空地上。栽植之後成長極為迅速,一年後它們已生長得亭亭玉立,綠蔭滿窗。

  風來巨葉亂搖,雨下打在蕉葉上,滴哩答啦彷如天籟。我常在書房寫作,聽那蕉風獵獵,雨打蕉葉聲滴答,頓時靈台清明,靈感源源不絕,下筆有如神助,真乃人生之一大享受也。我喜歡在夜裡聆聽雨打蕉葉聲,細雨濛濛時之聲音,如似細沙灑落葉面,淅淅瀝瀝不絕於耳。陣雨之聲斷斷續續,如似呻吟時哼時止。倘若遇上傾盆大雨,唏哩嘩啦如雷貫耳。

  來得急去得也快,卻會讓人有著「失聰盲聽」之感覺。時雨季節雨中,各有不同的迴響。聽慣了雨聲,不用打開窗戶,便知窗外雨勢之大小。夜裡聽雨是種享受,夜闌人靜,雨聲大小清晰可聞。而那雨後之蛙鳴,嘓嘓擾嚷,但卻讓人百聽不厭。有次耳裏突然聽到,一陣劇烈的蛙鳴衝耳聒噪。我因好奇循聲追蹤,結果在香蕉樹下發現一條野蛇,牠正沿樹幹蜿蜒攀爬而上。

  原來這傢伙,想吞噬蕉葉上的一隻雨蛙。豈知蛇重蕉葉不堪負荷,但聞「啪噠!」聲響過處,蕉葉折斷,那蛇重力墜地,痛得牠掙扎翻身,立即逃竄隱沒於草叢深處。新栽的香蕉株內,已有兩株抽穗垂苞。紫紅色的苞衣初見顏色鮮豔,不久苞衣裂翘尾捲,底下出現一排排,尾指般大小翠綠的子蕉。隨著時間之推移,它已成長為有稜有型的青蕉矣。

  青蕉八分熟透,老祖母將它們割下來,洗淨晾乾之後,置放於大陶甕內催熟。三天後揭開甕蓋,陣陣蕉香飄滿屋內。這時我會向老祖母撒嬌,老人家知我饞蟲已動,遂順手掰下一根讓我享受。每次吃香蕉的時候,我喜歡在死黨阿喜子面前,表演我誇張的吃相。看著他猛吞口水,我的表演更加的誇張。有次可能是我的表演太過火了,結果惹出了一樁事端。

  死黨阿喜子見我的手上拿著香蕉,頑皮心生突然的縱身向前,手掌一個快速的揮動,將我手拿的香蕉拍落地面。瞬間讓我愣住不知所措,接著便是嚎啕大哭起來。哭聲震動家人,紛紛探頭出來觀看。當大夥瞭解怎麼一回事之後,哈哈大笑讓我滿臉通紅不知手措。由於這次的失格演出,成為日後他們嘲弄我的笑柄。當時我雖然恨生氣,狠聲警告阿喜子將與他絕交。

  可是第二天見面,兩人又合好如初了。歲月如流水匆匆而過,老家在一次特殊需要之下轉售於他人,我們既已出售,只好舉家遷移到另一座祖厝暫居。每逢蕉熟之時,我仍會在香蕉書房外徘徊留連。之後舉家北遷定居,數年後返回故鄉探望,物換星移人事全非,舊居已被改建為水泥大樓。歷史悠久的舊家已經消失痕跡,回首前塵不禁讓人唏噓不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