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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年在國外奔波雖然辛苦些,但是各方面的收穫卻是難以估計。諸多的收穫之中,對於顏色的感受最為深刻。白色是原色,它是所有色彩的底色,同時它也是光明潔白的代表。「希臘白」的沉穩,「土耳其白」敏銳冷漠,「阿拉伯白」與「西班牙白」則有另番的風味。這干白色談不上偏好,因為各具勝場難下評斷。

西班牙南部城鎮-安達露西亞,她是一座滿眼白色的山城。白天曝露在大太陽底下,閃耀著白色的光芒。她努力的向全球的觀光客招手,吸引他們來此朝聖看看風景或湊湊熱鬧。這個小鎮的建築物,全以白色做為基調,這頭白裏透亮,那頭也是白裏透亮,合奏出來的白色更加的璀璨亮麗!

這年夏天,馬德里的代理阿豐索商友,一通電話硬是把我從雅典旅途中,強挖過來西班牙。這傢伙本是一家電器經銷商,因為看到西班牙電子零件奇缺,尤其揚聲器的需求量很大,遂爾動起腦筋想要自己設廠生產,以便掌握市場之供需。

他致電台灣我的公司找我,自我特助秘書口中得知,我人此刻正在雅典商旅,所以,他致電硬要我過來看看,好歹也出個主意幫他一個小忙。他的故鄉在安達露西亞,祖先留下大片土地可以利用。但因市場需要籌劃與取得Know-How,故爾找到我的頭上來。

阿豐索的祖居在隆達區,擁有許多房舍和土地。目前由他叔父掌管,房舍大多出租當做觀光民宿。土地則因人力上之不足,多半荒蕪無人耕作。當他聽到侄兒要在故鄉設立電子工廠,打從心底高興的歡呼「Bravo!」不已。

他老人家驕傲的對我說:「我們這裡風景不錯,大文豪海明威也曾在此勾留,他還在此間之鬥牛場,流連多天之後才離開咧!」他還說:「鬥牛場是這裡的中心點,萬一人迷路了,只需找到鬥牛場,就可找到你來的路徑了。」

熱情的阿豐索叔叔,他知道我是他侄兒的好友,故於居停時間裏,大手筆的招待一切,包括引導我到各地遊覽,特別是隆達小鎮,留給我相當深刻的印象。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裏,我們逛遊過整個小鎮區各個角落。

除了兩個設廠地點之外,還看遍了這個結構奇怪的小鎮。此地的居厝建築,竟是依賴一條橋交通,將兩邊的懸崖串成一個小鎮。兩邊的風光殊異,但基調都是以白色為主。從銜接的橋上往下望,萬丈深壑驚險異常。

行人走在橋上,彷彿騰雲駕霧兩脅生風。心驚膽顫的走過橋面,膽小者根本就寸步難移,更別說雙眼往下望看啦。我自認為膽大包天,但是在過橋之時,腳底仍有著癢癢的感覺。

西班牙的夏天艷陽高照,氣溫酷暑,安達露西亞的陽光更為燦爛。不過,在安達露西亞之最大區別,就是濃濃的異國情調。如果你有深刻的地理觀念,你將發現這裡與阿拉伯世界十分相似。在這裡很難見到西班牙鮮紅的色調,她只是一片白淨,與北非之摩洛哥更為相像。

因為這裡也是西班牙的回教區域,穆斯林教義在這裡非常興盛。該區之百姓為了強調自己是穆斯林教區,故以傳統之「阿拉伯白」做為房舍內外牆之塗佈主色。從機窗往下觀望,紅瓦白壁視覺醒目。

這次八天七夜的逗留,是我單點商旅停留最久的地方。而在這段期間裏,我與阿豐索叔侄三人,幾乎天天都頂著大太陽,來回奔波於各地。我們勘查場地、港口、運輸與民情、儘管此項之投資額不大,但這些設廠的基本條件一點也不敢馬虎。

當我下結論判斷這裏不適於設廠之時,阿豐索叔父一片失望之臉色溢於言表。話雖如此,這幾天來的相處,讓我深深體會出,西班牙人認真的另面。當我分析過投資概況之後,所有的投資計畫遂告終結。

叔姪送我去機場途中,阿豐索叔叔還滿嘴叨唸的說:「此次的投資計畫流產,可說是我們阿豐索家族的一大損失!」我聽了這話非常感動,希望下次還有機會來此投資。而這幾天在炙熱陽光下的曝曬,使我的潤白的皮膚顯得很西班牙,非黑非咖啡,紅棕又有點黑灰,總之不知該如何來形容它才恰當咧!

人類之智慧與時俱長,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又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這些道理我都懂。不過,有些時候我還是會被簡單事物給弄糊塗的。長年以來,我的印象裏,薰衣草似乎只有紫花一種。

因為在老祖母年代,經常的幫老祖母到野外,割取薰衣草花回家,曬乾之後夾放在衣服裏,或放置在衣櫥角落理當殺蟲劑。所以對於它的生態,有著那麼一點點的瞭解。我不喜歡薰衣草的氣味,每次聞進鼻子必定連打噴嚏。可是老祖母獨鍾它的氣味說是芳香。

每當老人家見我感冒打噴嚏之時,她立即會拿薰衣草花,湊近我的鼻端讓我嗅聞。老人家說,薰衣草是防治感冒的良藥。它真的是否有此功效我不清楚,但是蟑螂螞蟻或蟲子,在衣櫥內聞其味莫不退避三舍。

1988年秋天,我去法國尼斯拜會過商友皮耶之後。翌日早晨,順道搭法航飛西班牙馬德里,然後再轉國內航線去凡倫西亞會見朋友。當地之商友龔薩雷斯與裴多洛,二人前來機場接機。這兩人同夥在凡倫西亞開家小商店,經營家電修理與販賣子零件生意。二人克勤克儉的經營,所以小店生意欣欣向榮。

1984年末以來,平靜已久之全球石油危機再度爆發。二人抓準時機擴充經營,趁機併吞附近兩家小店,一躍而成為凡倫西亞地區之大商家。二人既是同學又是親家,兒女互婚子孫滿堂,日子過得十分愜意。由於兩人合作無閒,不數年,已在凡倫西亞奠下雄厚之商業基礎。

秋天的凡倫西亞,在地中海的季節潮氣滋潤之下,農作收穫良好,店家生意也托其福蔭財源滾滾而來。二人大賺一筆之後,買下一部墨西利賓士房車。接機當天雖然有點涼意,裴多洛仍將冷氣開得很大。龔薩雷斯與我在後座聊談生意,我把我和皮耶去拜訪薰衣草精油廠的事告知。

正值我將參觀心得說的天花亂墜之際,龔薩雷斯突然用西班牙語告知裴多洛,要他將車轉向另個小鎮開去。倒車的時候龔薩雷斯問我:「Rex,您很喜歡薰衣草嗎?」我尚未回答他又再問:「您見過的薰衣草花有幾種顏色?」我毫無思考變回答他說:「嘿嘿!您老兄可問得真妙,薰衣草不是只有紫色花一種嗎。」

龔薩雷斯聽完我的回答,他哈哈大笑並洋洋自得的說:「哈哈哈哈!閣下枉跑半圈地球,到過了許多國家還如井底之蛙,竟然說薰衣草只有紫花一種而已。」我愕然不知他說此話之用意何在?此時車子已開到郊外,裴多洛關掉冷氣放下車窗,一陣陣的薰衣草氣味飄入車內。

此時我將眼光瀏覽四周,卻沒見到半棵薰衣草。於是我斜著眼好奇的詢問龔薩雷斯,問他為何只聞到花香卻不見花影?他笑笑要我稍安勿躁,不旋踵,車窗外已出現一大片薰衣草田。最讓我吃驚的是,這裡的薰衣草花色五彩繽紛,一傢伙它便擊破了我所認為,薰衣草花色只有紫色的迷思。

那些衝入我眼簾內的薰衣草花色,有紫紅、淡紫與深紫、有橙紅、橙黃、純白、濃綠與淡綠。形形色色,花樣之多雙眼應接不暇。初見之時,我指著一壠壠五顏六色之花,問友人說這些都是薰衣草花嗎?龔薩雷斯點點頭,表示答案是正確的。於是我又指著另邊之白花,尚未開口他已搶著回答說:

「哦!那些白花的是西班牙薰衣草了。它是地中海區之嬌客,移入西班牙之後,因為氣候土壤皆適合它,所以到處都有它的蹤跡。外人不知其淵源,以為是西班牙土產品種,故爾稱它為『西班牙薰衣草』啦。」他意猶未盡的接著說:「在西班牙,許多著名的香水都有它的成分呢。」

龔薩雷斯得意的舔舔嘴,又說:「白花薰衣草的花和葉、以及其梗莖都有抗菌、護膚與驅蟲之功效。」這時窗外起了一陣風,薰衣草之花香更加濃郁。另有奇景是,風兒拂過草頂掀起陣陣花浪,五顏六色雜混,浪浪銜接,起伏滾弄十分壯觀。我被眼前美景所震懾,久久之後才回過神來。

果然「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經過這次出糗之後,我的主觀意識大受打擊。以往過度自以為是的自信心,差點就在這裡被清除殆盡。不過話雖如此,有了這次的經驗之後,我在談判桌上能夠百戰不殆,制服群倫,皆可說是此次大開眼界之賜。或許因為有這種出糗之支撐力,我的主觀細胞似乎又活過來啦! [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