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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我從非洲繞過半個地球回到台灣,呼吸與時差都還未調整,接到西班牙客戶急電,告知他賣出去的電氣用品出問題,希望我能過去看看,並協助他解決問題。貨是由我手中送出去,如今問題發生自然無可推卻。於是幾天之後,我人已在巴塞隆納與他見面啦。

西班牙巴塞隆納的新客戶,名字也叫做龔薩雷斯,這個名字時常出現眼前,莫非它是一個拉丁語系的大姓氏?他有個兒子名叫安東尼歐。他是馬德里大學經濟系高材生,在校最後一年的實習,在我的公司裏學習產品拓銷。

這小子聰明伶俐,反應極佳,對於市場的嗅覺特別靈敏。他在我公司裏實習之時,業務經理讓他直接參與作業。結果初出茅蘆便有佳績,先後為我公司接獲好幾張漂亮的訂單。個人欣喜之餘,便將他的成果向他老爹報告。

嘿嘿!這家人小子雖然刁鑽,但老子卻很會做人。在電話中謙虛一番之後,立即送上一張訂單,算是投桃報李,感謝我對他兒子的教導。自動上門的訂單我很樂意接受,不過在電話中,我還是一番謙虛的推讓,然後才勉為其難的接下訂單。

安東尼歐這小子人長得並不算帥,中等身材配上一張娃娃臉,加上磁性聲音頗具人緣。他有一手烹煮海鮮飯之廚藝,讓我公司裏的大大小小為之懾服。那是中秋節聚會前夕,公司員工為他餞行而提早舉行聚餐。誰知他竟自告奮勇,說要煮一鍋海鮮飯,感謝大家對他的照顧。

此議一出,公司大夥歡聲如雷掌聲熱烈。業務經理派出小葉和阿昌二人,做為他的採買與廚房助理。是日早上九點多,三人結伴到附近的果菜市場,採購需用之蔬菜與海鮮。回公司途中他們順道去雜貨店,買些必須之香料與辛香粉。

大夥為了買些番紅花粉,他們跑過不少家雜貨店才買到。回到公司廚房裏,他們清點一下食材,計有泰國香米、番紅花粉、紅黃大椒與胡椒粉。此外,還有檸檬、蕃茄小白菜洋蔥雞肉等等。海鮮方面則有大蛤蜊、孔雀蛤、透抽、海蝦、扇貝和海魚。一一清點完畢,三人立即投入整理工作。先將買回來的食材,盡快處理備用。

廚房裏忙碌起來了,該洗該切該剁的,一點也不敢馬虎。你來我往,三人忙得不亦樂乎。待至所有食材處理好了,安東尼歐繫好圍裙,開始利用魚骨和洋蔥熬煮高湯。他說:「西班牙海鮮飯好吃與否,高湯佔有極重要之因素。」因此,烹煮高湯之時,安東尼歐聚精會神不敢馬虎。及至高湯完成出爐,隨即進行海鮮飯之烹煮過程。

他將高湯打入平底鍋內,加入泰國香米、雞肉。與海鮮和香料。略加攪拌之後,再加入少許番紅花粉,燜煮半小時即可完成其烹煮作業。因為這鍋海鮮飯以泰國香米當主角,這種香米稍硬而不失其糯,米飯粒粒分明口感扎實。

嗣後,那道地的番紅花粉也起了作用,味道強烈濃郁撲鼻。雖然祇放入少許而已,卻能將這鍋海鮮飯的色澤與風味表現無遺。安東尼歐說:「若能煮出鍋巴,其口感與風味將更突出。」他邊說邊控制火侯,不時的攪動鍋內之食材與調味料。

接著經過半小時多之燜煮,這鍋海鮮飯已然大功告成。掀開鍋蓋立刻傳來一陣飯香,挾些入口試吃,鮮香甜味在口腔內和諧跳躍。海鮮飯上桌之前,擠幾滴檸檬汁於海鮮上,吃起來又是另番鮮甜滋味。

安東尼歐主廚的這鍋海鮮飯,米飯爽糯可口,滋味濃郁馨香,令人不知覺的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裏送。這次的西班牙海鮮飯,是我第二次的享受。安東尼歐的烹煮手法無懈可擊,而他所烹煮出來的海鮮飯,讓人一吃回味無窮。

他的實習結束之日,我另送他三千美元當作獎學金。錢一到手這小子高興得跳了起來,並還給我一個大大的熊抱,嘴理猶頻頻對我說出「Mucho gracias!」的謝語。送行之日,這傢伙竟然像個娘兒一樣,在機場哭得涕泗縱橫口水交流。大庭廣眾之下害得我十分尷尬,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送走安東尼歐不久,在一個毫無安排之下,藉著希臘之旅我竟然借道來到馬德里。商友阿豐索見到我來,高興得笑嘴都合不攏來。因為簽證與機票劃位關係,我準備在馬德里逗留三天兩夜。

然而歡樂時光總是匆匆,算算我在馬德里友人家中,已多逗留了兩天時間。這是超出我的行程預算很多,但為使生意能夠維持永續不斷,這種犧牲是值得的。況且我與阿豐索家人已混得很熟,因此我不願意在我臉上漏出離愁情愫。

阿豐索在這段時日裡,一有空閒就帶著我四處走走。最苦的是他的姪女雷夢娜,她既要當我的司機又得做翻譯。身兼雙職還要料理店裡的業務,她每天忙碌不得空閒。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抽個時間我邀她一起去逛百貨公司。順帶告訴她,我要送件禮物給她。

她聽了非常高興,就像小鳥般快樂的哼起歌來,一個不注意的剎那,她還在我的老臉上啄啾了一下呢。在百貨公司裏,我買了一對半寶石的手鍊送給她。這對手鍊她極珍惜,每逢熟人在座,她都會拿出來獻寶一番。

那年她來台灣遊學,在師大語言中心學中文。他偷偷的告訴我,因為她的阿納達在北京當工程師,所以,她要學習好中文之後才過去與他會合。而在台灣遊學期間,這對手鍊幾乎就成了她的護身符哩。

她的禮物解決之後,一事不煩二主,我希望她能幫我挑選,一些送給她家人每人一份的薄禮。她替父親挑選一支象牙煙斗,母親一件台灣製造的混紡圍巾。姊姊拉溫達,獲得一支名牌之太陽眼鏡。兩位弟弟則送給,一人一個小計算機。

禮薄情義重,西班牙人從來都不會嫌禮薄。只要送者誠意之禮物,他們都會很高興的收下來。說真格的,阿豐索並不是,我在西班牙的最大客戶。我之所以對他加深友誼,誠然是我有自私的打算。

因為阿豐索族名,在西班牙有著皇室之血統。我想利用這張血統明書,好好的在西班牙市場穩定地位。而這回無預料的邂逅,沒想到卻在彼此間,建起一層深厚的友誼與商誼。而在馬德里的逗留期間,我還陪著他去安達路西亞,找尋新的投資與投資設廠之可能性。

可惜那個地方之水電不易,加上氣候過於炎熱,所以,這趟探索算是白跑啦。儘管如此,並不影響到我們之間的生意。不過他的阿豐索老叔,眼見投資機會消逝,因而大嘆時不我予!該走的時候還得走,星期日大早,我已將行李打點完畢。

雖然我的班機午夜起飛,但這家人已忙進忙出的忙不停。晚間九點廿分出發去機場,雷夢娜一路沉默的開著車子到機場。阿豐索兄弟幫找官員疏通,與這家人一一吻別之後,我直接的進入候機室,靜心等候登機起飛。

商旅的週邊效益就是美食和旅遊,回想這段馬德里之旅的歡樂時光,內心離離難捨之情緒油然而生。當飛機升空的剎那,我憑窗離情戚戚地向馬德里說聲再見!瞬間心情就像吊鉛塊般沉重,不經然的眼角已有些癢癢的感覺。

此時飛機越爬越高,穿過厚厚的雲層之後,窗外已被雲層白霧濃濃得罩住。眼前所見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機場的燈光完全看不見啦。這時我才憬悟到,飛機已經離開馬德里很遠很遠啦! [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