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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駱駝之邂逅不完全是在沙漠之中,最早和牠接觸是在印度。1980年初抵印度,在友人安排之下暢遊泰姬瑪哈陵墓。返回阿古拉途中在紅宮附近,有一家錫克族經營的小遊樂園。就在朋友鼓勵之下,我第一次坐在駱駝背上逛遊風景。

之後又在吾友莊園內,再度坐在駱駝背上四處走逛。一天兩次的搭乘駱駝經驗,印象至今猶深烙腦海永難以忘記。友人莊園中飼養的是雙峰駝種,駝峰柔軟加上坐架之負荷沉重,但走起路來一點也不含糊。

牠的步履穩定向前邁進,人坐其上一點也沒搖晃之感覺。木製坐架呈方框形狀,座內舖以駝絨地毯,木框四週精雕細琢並保留著原色。儘管如此,坐架之外觀依然顯得相當的豪華細緻。

嗣後,我因公事出差北非摩洛哥與中東之約旦,在大瑪士革騎乘的卻是單峰駱駝。因為沒有木框輔助,一趟遠路走下來,我的雙內股腿肉摩擦破爛,痛得我上廁所都很麻煩。在這次騎乘的經驗裏發現,駱駝對陌生人似乎有點不太友善?

牠會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瞄看著你,嘴巴誇張的咀嚼不停,泡沫四射使空氣中充滿著異臭氣味,模樣兒神似喋喋不休老人家,鄙冷眼色好像在揶揄著你咧。

那年我人在北非摩洛哥逗留一段期間,恰好遇上當地的駱駝快跑競賽大會。參賽的駱駝數百隻,分批舉行單輪淘汰制,優勝者進入第二輪淘汰賽,最後剩下十隻進入總決賽。最終之結果,一至五名採以雙並列方式頒獎。由於參賽駱駝數目不少,全部賽完已經日落西山矣。

在那次比賽中之冠軍是隻白駱駝,牠的旁側有隻棕色小駱駝。看他們親暱的樣子,大概是駱駝父子吧?當主人為其駱駝披掛勝利彩帶之時,旁邊有個西方婦女在拍照。拍完照片她的男人要她順便拍小駱駝之獨照。婦人嘟著嘴撒嬌般的對男人說:「甜心唉呀,那隻小駱駝又瘦又醜,幹嘛要拍牠嘛!」

婦人話剛說完,沒提防之下,白駱駝竟然對著婦女臉上吐一口泡沫。「噗!」的一聲吐個滿臉,週遭空氣中立即渲染著一股濃烈的臭味。旁觀眾人立刻以手掩鼻四向逃竄,那婦人卻被這突如其來之攻擊,嚇得愣立當場不知所以。駱駝主人大聲斥喝白駝,但見牠的大嘴猶怒嚼不停。

主人狠狠施以皮鞭劈打駝臀,牠才姍姍移動腳步,走到角落裏反芻去了。駝主向婦女連聲道歉,並禮貌的請婦人進入帳棚,由主婦家人仔細幫她清洗乾淨。鬧劇結束觀眾星散,我和友人驅車入城另有活動。

車行途中友人對我說:「駱駝個性十分劇烈,對人類充滿著敵意。可別看牠一付溫馴模樣,毛皮氣一發很是很難控制的。」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往常對駱駝的羅曼蒂克情懷,瞬間消失於無形。

友人還對我說:「駱駝的腎臟能夠儲存大量水份,駝峰則儲藏許多的油脂。在沙漠中迷途找不到出路,駝主人便會在駝群中,找出一隻贏弱之駱駝宰殺,取用其儲水和油脂救活大家。」

又說:「駱駝鼻子吸取濕氣能力極強,乾旱沙漠中的濕氣牠可用鼻子吸取化為水液儲存起來。」老天獨厚駱駝,賜給牠這份特殊的功能,目的或許就是要借用駱駝來與沙漠抗衡吧?此生有幸與牠邂逅,我對老天之厚愛心存感激之至。

駱駝雖然貌醜功用卻是不小。忍辱負重來往沙漠之中,悠然自在亦歩亦趨。人們給牠「沙漠之舟」的封號,實至名歸一點也不會過份。我愛駱駝我愛沙漠,它們讓我體會出另個不一樣的人生嘛。

當你看見駱駝慢吞吞的步伐之時,很難想像牠也能夠参與快跑競賽吧。1989年是我的事業巔峰時期,整整的一年裏,我像個空中飛人來往各地,一會兒美國一會兒中東,早上剛在洛杉磯與人談商,晚上已在東京街頭與商友一起漫步閒逛。

對於這種忙碌生活雖然有點埋怨,但是為了公司能夠成長不斷,永續的經營下去,不得不咬緊牙根苦撐下去。不過浸沐在這種忙碌之中,也有不少令人愉快之事出現。至少看盡天下美女,吃遍天下美食。瞧盡天下美景,認識天下好友,在在都屬忙碌之中的額外收穫。

眼見公司快速成長順利經營,還有股東們滿面笑容的支持鼓勵,所有辛勞風塵一掃清光。這日我人身處約旦的安曼城市,商友阿布都拉大早便趕過來找我。見他行色匆匆,我以為啥麼大事發生?趕緊倒一杯開水給他之後,這才開口問他匆忙找我原因何在?

他調理口氣順遂之後,這才開口對我說:「今天是我國胡笙國王四十五歲生日,安曼市政府爲祝賀國王生日,特地舉辦一次精采的駱駝快跑競賽。機會難得,所以趕快過來告知。希望一起用過早餐之後,趕快到現場佔個好位置以免向隅。」

嘿嘿!駱駝競賽有啥稀奇,在美國、巴基斯坦、印度等地我都曾見過,所以,他過來邀請反讓我覺得有點小題大作之舉。我所看過的駱駝快跑競賽,有的在曠野舉行,有的在特定場所舉辦。競賽之性質不論是義演或是賭博,我都曾經親眼見過,因此,對於阿布都拉緊張兮兮的神情,不禁在心中覺得十分好笑。

由於這場競賽採取開放式的賽程,又有慶賀國王生日之加持,當我們抵達現場已經人山人海擁擠不堪。各路人馬匯聚一起,場面喧騰熱鬧寸步難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位置,卻是人家早已包下來的座席。

阿布都拉仍不死心的到處亂竄,四處找尋有利的參觀位置。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找到一處視野極佳的地方。雖然距離主赛場地遠些,可是居高臨下依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我們人剛坐定下來,一陣陣的長頸喇叭號音響起。

觀眾聞聲全體肅立,恭迎胡笙國王以及貴族之蒞臨。王室一行人入座坐好,緊接著又是一陣喇叭長鳴聲音穿透全場。國王手中之禮杖輕輕一揮,熱烈的競賽隨即揭開序幕。

不旋踵又是一陣喇叭聲起,但見會場左側出口處,長列走出紅、灰、棕、白等諸色駱駝。五隻同色列為一組,廿隻駱駝是今日競跑之選手。這干駱駝都是經過精挑細選,隻隻之年齡青壯精神飽滿。眾駝繞場一周並向國王致敬,它們動作整齊劃一,隻隻彩布加身非常神氣。

群駝繞場完畢,廿隻駱駝間隔顏色一排站在起跑點上,駝背騎士手執長鞭氣勢昂揚,騎士穿著華麗精神枓擞,個個身罩白袍頭戴白巾套以黑圈。此時已有駱駝不安分的晃動身體,騎士則閉目養神靜待起跑之槍聲。

這時廣播要大家注意,接著振耳的排鎗聲響起,眾駝在背上騎士策動下揚蹄飛奔而跑。頓時場地沙塵飛揚,將參賽之人與駱駝淹沒不見蹤跡。待至人駝影像重現,他們已經跑出老遠了。

觀眾歡稱雷動,駝背騎士口中呼哈驅策,駱駝放足全速向前奔跑。我和阿布都拉還有些事要辦,只見駱駝奔跑多圈之後,未待結果便先行離開。這場駱駝競跑結果如何不得而知,晚上半島電視播報出來之後,才知一隻高齡的白駱駝奪得冠軍。這種結果似乎出人意外,群眾鼓譟呼叫主辦單位重來一次。

一個好好的慶祝活動變成一陣騷亂,結局實在令人感到扼腕。嗣後經由阿布都拉之口述,方知有人暗中下注聚賭,結果出人意外導致賭徒不滿,於是串聯一起鬧事,想讓主辦單位屈服重新再跑一次。當時那場比賽印象深刻,但不知最後如何擺平此事?事情已隔甚久,如今重讀日記,彷彿那場競賽重現於眼前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