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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事國際貿易行業之考察市場,以及探索市場胃納之商旅,它是絕對必要之課程。我的商旅生涯始自1977年(民國66年),首度出國是陪帶股東們,考察東南亞與南亞市場。足跡踏遍黃金半島諸國,還有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與斯里蘭卡等等國家。飛機途程來來往往,至少超過一萬公里之上。

自從那年開始之數年內,數度前去印巴與斯里蘭卡。至於黃金半島上的各個國家,來回也都各有五趟之多。斯時,台灣工商企業之景氣正值巔峰時期。這段期間我在別人的公司服務,故爾所獲得之成果皆屬公司股東所有。

而在1980年至1990年之間,短短的十年之內,這是我個人在國際各地商旅活動最劇烈之時段。每天一手綰著007手提箱,另手則拖著公司之樣品,在世界各地市場穿街過巷,努力的尋找客戶推銷產品。飛機上機場裏與飯店中,就是我每天的工作場所,故爾像我這樣的拓荒牛,就被同業稱作「空中飛人」啦。

那時候每天生活緊張,在業績與經費壓力之下,日日行程滿檔席不暇暖,天天食無求飽,居無求安。腦袋裏所想到的問題,全都是如何推銷產品與如何擴張市場?樣品、報價表、機票、護照、它們都是我們貼身的夥伴。行程緊湊見客戶,口舌忙碌的說話,雙手拿著樣品與說明書表演個不停。

獲得訂單之喜悅,探訪客戶遇上閉門羹之痛苦,或者數度衝刺毫無結果之沮喪,幾乎是我們每天必會遇到之事。它會影響情緒,也會刺激我等之衝勁。因此,如何加強情緒控制之能力?它就成為我們每天必須修練之基本功課。

「業務經理」的頭銜相當亮麗,一旦讓您獲得它的封號之時,您會發現它不是人幹的人事安排。它必須擘劃市場的攻守策略,分析市場的胃納容量,掌握市場敵情概況,此外,最重要的就是尋找客戶推銷產品。這些工作面既是廣泛,且又隨時變化無跡可循。一年半載毫無建樹,不用人說您就會自己待不住啦。

商旅工作講究「時間就是金錢」的理念,所以早上在A國推銷,中午在B國固盤,晚上深夜在C國吃晚餐,在在都是正常之事。爲了適應這等生活,業務人員不患胃病或偏頭痛者少之又少矣。

1990年,我人耗在非洲約一整年。監督設廠推銷產品讓我忙得天昏地暗。雖然過程艱辛花錢不少,但見自己產品掩蓋市場獨占天下,愉悅心情難以言喻,長久之辛勞苦楚一掃而光。

商旅在外必須面對許多問題,光是時差之影響與調整,足以讓人搞弄得暈頭轉向。至於食衣住行上之問題,更是多如牛毛防不勝防。出門在外諸多不便,遇上問題只有依賴自己去面對和解決。

問題能夠順利的解決,心情自然愉快。事情無法解決則心情沉重,這也是極為自然之事。即便是精神如何不濟,你也得面對問題解決問題,即便是身心俱疲,你也無法逃避。往往一個問題難解,令人三日不得安睡。一旦問題獲得解決,卻也經常得睡上三日不醒。

記得某次遇上大難題,好不容易大睡兩天,害得飯店服務人員緊張兮兮,以為我在他的飯店發生意外呢。雖說商旅途中艱辛備至,但是也有它的輕鬆一面。廣結人緣交友遍佈,吃盡天下美味,瞧盡天下風光。

或許因為做生意有著這些令人嚮往的好處,所以不少人前仆後繼的投入。至於上述之好處,算是商旅途中的邊際效益吧。然而經商收益雖多,但它的付出也不在少數。只是概略的算一算,付出與收入大致上都成正比,因此商旅對我而言,它是一種合理的事業啦。

古人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我的親身體驗可以證實,古人之言毫無誇張。而在這多國常年的商旅途中,我僅依賴英語走遍天下。因是之故,我常教育我家子女,或是勸諭宗親子弟。在學校裏功課稍差沒有關係,只須學習熟用一種或多種外語,走出校門之後,無論求職或是從事其他工作,絕對是無往不利的。

1980年,在下參加「台灣電子訪問團」走訪南亞,為了新市場之開發,因而足跡踏遍印度與斯里蘭卡兩國。因為我的外語尚可,所以,我輕鬆的探訪了各個重要的工商都會區域。從此之後七年內,個人曾五度登臨印度孟買與加爾各答,十餘次光顧斯里蘭卡首府可倫坡市(Colombo)。

當時,斯里蘭卡的「塔米爾之虎」游擊隊正興盛,殺人放火,到處掠奪之事時有所聞。因此,我遠貿中心駐可倫坡代表伊克納亞克先生(Mr. Ikanayak),叮嚀我們注意安全,切勿私自到處亂跑,以免發生意外或遭險。

記得在啟程之前,我們在外貿協會舊館集合觀賞影片,以便瞭解印度與斯里蘭卡的狀況。團員十五人個個聚精會神觀看,有人還認真的在做筆記。當時我在斯里蘭卡已有兩個客戶,但我們從未見過面,所以,對於斯里蘭卡的介紹,我聆聽仔細特別用心。

從影片中得知:斯里蘭卡古名叫錫蘭(Ceylon),她是印度洋中的獨立國家,濱曼娜灣與印度相隔一衣帶水。於1972年5月22日,正名為「斯里蘭卡共合國」。國土面積是台灣的兩倍大,人口只有兩千餘萬而已。

當時的領隊團長是聲寶老董陳茂榜老先生,老人家記憶力特強,一大串的數目字從他口中報出,不吃螺絲也沒錯誤,大夥對他欽佩得不得了。那時候的印度與斯里蘭卡和台灣沒有邦交,因此簽證需在香港印度大使館辦理。

印度人的工作效率世界聞名,要不是正巧遇到,我的黎巴嫩商友穆罕默德之助,搞不好,當天香港下午五點的班機就要錯過了。從香港至孟買費時不少,下午九點多才抵達關外,進住當地的泰姬瑪哈飯店,已近晚上十一點鐘矣。

接下來一週活動行程滿滿,加上阿拉法特與曼德拉的到訪,我們遲至多日才與官方搭上線頭。參與國宴終了,次日早上飛往可倫坡。於是又一場周旋,總算在離開前,有機會集體遊覽了首都近郊之名勝古蹟。

這一趟行色匆匆,拜會、參觀、記者會與經驗發表、已成為我們的功課。團長是聲寶公司故董事長,此公對於印度頗具投資意願。後來,它先自孟買先飛南非,我們則繼續行程訪斯里蘭卡。

到了泰國訪問團解散,我與幾位朋友一起進入新加坡和香港,兩天之後返回台北。此次的訪問,屬於印度與斯里蘭卡之邀請,故爾行程一路有人照顧。而這次的訪問中,印度斯里蘭卡各找到兩家客戶,算是此行之中,一點小小的成果啦!

就在我第三次的訪印途中,遇到沙風暴之來臨。「沙塵暴」(Sand Storm),在未與它邂逅之前印象全無,對它完全一無所知。一旦遇上它,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1988年夏末,我們抵達新德里那天,大夥住進當地的泰姬瑪哈大飯店。商友夏拉瑪早已代訂好房間,所以Check In手續很快就完成啦。

我人剛進房行李未卸,房僮輕敲大門道聲「對不起!」,然後交給我一張便條紙,那是商友夏拉瑪給我的留言。他邀約我等今晚五點鐘左右,去附近的波里尼西亞餐廳共進晚餐。真難為他的誠意,竟從孟買千里迢迢趕來相會,並還對我們做了那麼多的服務。

我來印度已不是第一次,但每次到來,他老把我當作新客,處處幫我打點,照顧頭尾。這種友誼盛情,除了感謝之外還是感謝。這趟還是與台灣電子器材工會一起出發,目的是與當地的電子工會共商投資計劃。

這回已是第五次到達首都,輕車熟駕毫無阻礙的到達飯店。幾個菜鳥大驚小怪,我要他們收斂情緒,千萬莫讓人家看輕啦。五點準時到達餐廳,直到晚上九點聚餐完畢,這才分手各回飯店休息。

翌日凌晨房內的電話鈴響起,原來是夏拉瑪從他住宿的旅館給我電話。他告訴我說:「今天有沙塵暴,會議延後一個小時開幕。」我問他啥麼是「沙塵暴」?他說這是沙漠氣象型態,見面時再詳細告訴我內容。

掛好電話我便下樓吃早餐,走到大廳處處人來人往,排隊等候引入餐桌席上,這一排就已耗去半個小時。幸好開幕時間延後,否則這下又要錯過開幕時間了。印度僕役禮貌週到,我剛入座他已送來餐具和餐巾。

水單送來我點了西式早點,他問我一枚蛋或一双,心想這些都是大會招待,所以就點双蛋奢侈一下。又是十來分鐘等候,僕役送來早餐,我邉吃邉看著人潮。這是我旅行中的嗜好,觀察各色人種匆匆來往,的確是打發時間的最好方法。

今天的早餐的咖啡不錯,濃淡恰宜,味道芳香。我邊飲邊看人潮,夏拉瑪和他老闆巴拉嘎瓦來到我身畔,我都沒有發現。一聲沉著的「Good Morning!」把我拉回到現實。回頭一看是他們,趕緊起立回禮道聲早安。他們已用過早餐,所以我幫他們各點一杯黑咖啡。吾友甫剛坐定,我便猴急的問他甚麼是「沙塵暴」?

夏拉瑪點燃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接著啜口咖啡之後,這才開口說話。他說:「『沙塵暴』,它就是沙漠中特有的氣候現象。因為氣壓關係而產生氣旋,類似龍捲風又像颶風,將沙塵帶到氣壓較低的地方,這就是『沙塵暴』啦。」

這種氣象我未曾遇過,而吾友的說明,我只有一知半解而已,所以没在意它的來臨。他見我有點不明白他的解說,於是用印度話與他老闆對話半天,然後再回頭告訴我說:「在這種氣候裡,空氣特別乾稀,因此,週遭的溫度會降低,讓人感到寒冷,即便是太陽高掛天空,你也感覺不到它的溫暖。」

聽過他的解釋,我想到外面去體會一下。可是夏拉瑪他極力勸我,不要隨便外出輕嚐。因為空氣中含著沙塵,吸入肺部很不舒服。尤其呼吸系統不健全者,更易受到它的傷害。經他的這番勸告,我只好收回自己的願望。

不一會,週遭氣溫果然逐漸降低。我們雖然坐在Coffee Shop內,但已有著寒意感覺。瞬間太陽轉暗,道路旁的樹梢搖動不已。夏拉瑪對我說,沙塵暴已經光臨了。街上的人跡漸稀,情況有如冬天一般之感受。上午十一點鐘左右,濃厚灰黯的沙塵逐漸散去。

待至陽光再度露臉之後,週遭的氣溫也逐漸上升開始有了暖意。匆匆半小時的經過,炎熱天氣又散佈在空間矣。我們驅車前去會場參加開幕典禮,下午兩點進行分組討論。這回合的双邊會議雖未取得絕佳之共識,但却讓我們認識了「沙塵暴」之真相,這也算是此行的額外收穫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