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12月 02, 2017 5:19 pm
（９５）－
幸運神的眷顧讓我忘了我是誰？一路三步併成兩步走，很快便已抵達家門。母親見我滿臉興奮的模樣，心已篤定我已得到了工作。她以笑容迎接我回來，並已斟好涼茶給我喝。打自進門之後，我就喋喋不休的把應徵情形，一遍又一遍的說了又說。母親疼子儘量縱容，她只靜坐一旁接受孩子的疲勞轟炸。
次日我第一次到紅門上工，老歐吉桑夫婦在門口迎接。她老人家遞給我一張主人留給我的紙條，上頭這樣寫著：「小弟弟：今天我回台北，臨行想起忘記告訴你一件事----在我這兒工作，任何事沒有我或老人家的允許，絕對不可以擅作主張。如果有誰違背這個要求，我隨時會將他解雇。切記切記！ 主人留。」
看過了字條，我當場向歐吉桑夫婦保證，說我一定會遵守主人的規定。老人家看我肯切的承諾，愉悅的點頭嘉許。接著他們帶我去工具間，挑選一些需要的工具。當場我便挑出一把鐮刀，一只畚箕和一把長柄竹掃帚。
當我要去外庭工作時，老婆婆出現在甬道上。她揮手要我過去，手中拿著一雙粗棉手套要我戴上。她說手套可以保護雙手，避免被利草或刀刃傷害，並且可以避免手掌磨擦生水泡。
她老人家的細心令人感動，然而因她耳背，我只好用手比個手勢向她道謝。人在心情愉快的時候，做起事來就非常順利。第一天上工特別認真，我的動作乾淨俐落，偌大的一片草坪經過整理後，果然讓人耳目一新。
我為求取更好的表現，顧不得汗下如雨仍然埋頭苦幹。早上出門母親就已叮嚀：「工作一定要做好，這才不會讓人瞧不起。」我謹記於心，因此天再熱也擋不住我的氣勢。如今看到眼前的成果，心裡自然感到無比的暢快。老人夫婦頂著大太陽看著我工作，二老雖然沒開口說些甚麼，但見他們頻頻點頭，可以看出他們對我的成績還算滿意。
日正當中，大草坪上的清理工作全部完成。老人熄滅煙斗敲去灰燼，嘿然開聲道：「小漢仔甲崩啦！」（小娃兒吃飯了！）我應聲說馬上就來，接著便彎腰加緊收尾的工作。當我將最後的一畚箕草倒上草堆，立即擦把汗並將工具收拾好。此時我的喉嚨乾得出火，拿起水壺就猛灌，老夫婦在一旁看了直笑不已。
午餐開在廚房通風的地方，餐桌上的菜色非常豐富。平日家中難得一見的好料之外，還有一大鍋我最喜歡的蚵仔湯。兩面煎得焦黃的蝨目魚，香脆可口引人下筷。還有一盤蠔油芥藍，青翠醒眼令人食指大動。
我很想大塊朵頤一番，然礙於禮貌我只好裝做斯文靜候開動。老實說，這種做作的滋味真難受啊！各就各位，老婆婆添好三碗飯端上桌。歐吉桑伸手端過一碗放在自己面前，我則貪婪的看著桌上的菜，因此而忘了出手端飯。
還好二位老人家隨和，要不然我的臉可丟大啦。由於菜太豐富，這頓飯我不知吃了幾碗？直到肚子覺得有點漲，我才不好意思的停筷。老歐吉桑吃得少，他一停筷就點上他的煙斗，悠哉游哉的享受他的神仙之樂。
老婆婆細嚼慢嚥，我則狼吞虎嚥直往嘴裡塞。未幾，歐吉桑覺得自己抽菸無聊，於是捻熄煙火告個便，逕自走去後房休息去了。餐畢我想幫老婆婆收拾桌面，可是她卻叫我到玄關上睡個午覺。她說睡午覺可以恢復疲勞，下午工作才有精神。
平日我沒睡午覺得習慣，被她這一說加以上午流汗太多，此時竟覺渾身懶洋洋的。躺上木板涼風習習，瞬間便已跌入夢鄉。經過一小時休憩，疲勞完全恢復。差十分兩點鐘，我再度披掛上陣，展開了另一陣的戰鬥。
下午的工作地點在前院，因有許多樹蔭可遮涼，晒不到太陽，所以不覺得炎熱。我看見前院的假山，山壁上的苔蘚焦黃非常礙眼。因此，拿把鐵挖子將它們挖除乾淨。然後再以棕刷子，將山石壁上的枯黃統統刷掉。
假山下一口水池，池內落葉堆積腐爛產生臭氣。我戴口罩下水將其撈除，並將池水洩乾曝晒，日落之前再灌新水入池。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經過整理的假山水池，顯得生機蓬勃蒼翠盎然。
牆角下的雜草生得茂盛，清除它們費了我不少氣力。尤其叢生的萬年草和韌皮青，根深蒂固讓我傷透腦筋。為了清除它們，我動用了尖嘴鋤挖掘其叢根，耗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它們連根除盡。我比較喜歡拔除蒲公英與竹節草，因為它們根淺容易拔除。
前院的花壇內，雞冠花、印度菊、大理花雜生一起。我仔細將它們全部挖出，分類堆放一處置於角落。接著將壇內泥土挖鬆，然後將分類的花草重新阡插栽植。一番整理後的花壇上，一行行同類花草秩序井然，花季一到肯定茂盛競開，賞心悅目。
院子右側的牆門邊，一排羅漢松直線矗立。時值青黃交接之際，幾支殘枝吊掛很不雅觀。我看時間還有，所以順手將它整理一下。此時老歐吉桑正好路過，看了之後大為讚賞。
黃昏漸近太陽西斜，部份陽光已被屋頂遮住，前院顯得幽暗沉沉。歐吉桑下令收工，並把當日的工資發給我。我興奮的接過第一份自賺的工資，第二天到學校我也學那王建平，請大家吃碗紅豆湯，同學爭相巴結，阿腴之詞竟使我樂了好半天。
星期六紅門宴客，主人帶回一批貴賓。前一日主人要老人家通知我去上工，湊巧這天國定假日，我接到通知非常興奮。臨去上工母親又再面命，一定要我聽話好好工作。平時在家母命至上，母親教育我們寬猛併濟。因為她老人家每天都不厭其煩的灌輸道理，所以弟妹與我皆不敢稍有踰越。
當天大早我就去紅門報到，主人剛好與我不期而遇。互道早安後，他滿口稱讚我上次的工作成績。我聽了心裡雖然十分高興，不過，我還是恭敬的對主人說聲「謝謝！」今天工作仍獲主人好評，主人特別加賞十元給我。廿元握在手中，心中的興奮難以形容。 [待續]。
幸運神的眷顧讓我忘了我是誰？一路三步併成兩步走，很快便已抵達家門。母親見我滿臉興奮的模樣，心已篤定我已得到了工作。她以笑容迎接我回來，並已斟好涼茶給我喝。打自進門之後，我就喋喋不休的把應徵情形，一遍又一遍的說了又說。母親疼子儘量縱容，她只靜坐一旁接受孩子的疲勞轟炸。
次日我第一次到紅門上工，老歐吉桑夫婦在門口迎接。她老人家遞給我一張主人留給我的紙條，上頭這樣寫著：「小弟弟：今天我回台北，臨行想起忘記告訴你一件事----在我這兒工作，任何事沒有我或老人家的允許，絕對不可以擅作主張。如果有誰違背這個要求，我隨時會將他解雇。切記切記！ 主人留。」
看過了字條，我當場向歐吉桑夫婦保證，說我一定會遵守主人的規定。老人家看我肯切的承諾，愉悅的點頭嘉許。接著他們帶我去工具間，挑選一些需要的工具。當場我便挑出一把鐮刀，一只畚箕和一把長柄竹掃帚。
當我要去外庭工作時，老婆婆出現在甬道上。她揮手要我過去，手中拿著一雙粗棉手套要我戴上。她說手套可以保護雙手，避免被利草或刀刃傷害，並且可以避免手掌磨擦生水泡。
她老人家的細心令人感動，然而因她耳背，我只好用手比個手勢向她道謝。人在心情愉快的時候，做起事來就非常順利。第一天上工特別認真，我的動作乾淨俐落，偌大的一片草坪經過整理後，果然讓人耳目一新。
我為求取更好的表現，顧不得汗下如雨仍然埋頭苦幹。早上出門母親就已叮嚀：「工作一定要做好，這才不會讓人瞧不起。」我謹記於心，因此天再熱也擋不住我的氣勢。如今看到眼前的成果，心裡自然感到無比的暢快。老人夫婦頂著大太陽看著我工作，二老雖然沒開口說些甚麼，但見他們頻頻點頭，可以看出他們對我的成績還算滿意。
日正當中，大草坪上的清理工作全部完成。老人熄滅煙斗敲去灰燼，嘿然開聲道：「小漢仔甲崩啦！」（小娃兒吃飯了！）我應聲說馬上就來，接著便彎腰加緊收尾的工作。當我將最後的一畚箕草倒上草堆，立即擦把汗並將工具收拾好。此時我的喉嚨乾得出火，拿起水壺就猛灌，老夫婦在一旁看了直笑不已。
午餐開在廚房通風的地方，餐桌上的菜色非常豐富。平日家中難得一見的好料之外，還有一大鍋我最喜歡的蚵仔湯。兩面煎得焦黃的蝨目魚，香脆可口引人下筷。還有一盤蠔油芥藍，青翠醒眼令人食指大動。
我很想大塊朵頤一番，然礙於禮貌我只好裝做斯文靜候開動。老實說，這種做作的滋味真難受啊！各就各位，老婆婆添好三碗飯端上桌。歐吉桑伸手端過一碗放在自己面前，我則貪婪的看著桌上的菜，因此而忘了出手端飯。
還好二位老人家隨和，要不然我的臉可丟大啦。由於菜太豐富，這頓飯我不知吃了幾碗？直到肚子覺得有點漲，我才不好意思的停筷。老歐吉桑吃得少，他一停筷就點上他的煙斗，悠哉游哉的享受他的神仙之樂。
老婆婆細嚼慢嚥，我則狼吞虎嚥直往嘴裡塞。未幾，歐吉桑覺得自己抽菸無聊，於是捻熄煙火告個便，逕自走去後房休息去了。餐畢我想幫老婆婆收拾桌面，可是她卻叫我到玄關上睡個午覺。她說睡午覺可以恢復疲勞，下午工作才有精神。
平日我沒睡午覺得習慣，被她這一說加以上午流汗太多，此時竟覺渾身懶洋洋的。躺上木板涼風習習，瞬間便已跌入夢鄉。經過一小時休憩，疲勞完全恢復。差十分兩點鐘，我再度披掛上陣，展開了另一陣的戰鬥。
下午的工作地點在前院，因有許多樹蔭可遮涼，晒不到太陽，所以不覺得炎熱。我看見前院的假山，山壁上的苔蘚焦黃非常礙眼。因此，拿把鐵挖子將它們挖除乾淨。然後再以棕刷子，將山石壁上的枯黃統統刷掉。
假山下一口水池，池內落葉堆積腐爛產生臭氣。我戴口罩下水將其撈除，並將池水洩乾曝晒，日落之前再灌新水入池。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經過整理的假山水池，顯得生機蓬勃蒼翠盎然。
牆角下的雜草生得茂盛，清除它們費了我不少氣力。尤其叢生的萬年草和韌皮青，根深蒂固讓我傷透腦筋。為了清除它們，我動用了尖嘴鋤挖掘其叢根，耗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它們連根除盡。我比較喜歡拔除蒲公英與竹節草，因為它們根淺容易拔除。
前院的花壇內，雞冠花、印度菊、大理花雜生一起。我仔細將它們全部挖出，分類堆放一處置於角落。接著將壇內泥土挖鬆，然後將分類的花草重新阡插栽植。一番整理後的花壇上，一行行同類花草秩序井然，花季一到肯定茂盛競開，賞心悅目。
院子右側的牆門邊，一排羅漢松直線矗立。時值青黃交接之際，幾支殘枝吊掛很不雅觀。我看時間還有，所以順手將它整理一下。此時老歐吉桑正好路過，看了之後大為讚賞。
黃昏漸近太陽西斜，部份陽光已被屋頂遮住，前院顯得幽暗沉沉。歐吉桑下令收工，並把當日的工資發給我。我興奮的接過第一份自賺的工資，第二天到學校我也學那王建平，請大家吃碗紅豆湯，同學爭相巴結，阿腴之詞竟使我樂了好半天。
星期六紅門宴客，主人帶回一批貴賓。前一日主人要老人家通知我去上工，湊巧這天國定假日，我接到通知非常興奮。臨去上工母親又再面命，一定要我聽話好好工作。平時在家母命至上，母親教育我們寬猛併濟。因為她老人家每天都不厭其煩的灌輸道理，所以弟妹與我皆不敢稍有踰越。
當天大早我就去紅門報到，主人剛好與我不期而遇。互道早安後，他滿口稱讚我上次的工作成績。我聽了心裡雖然十分高興，不過，我還是恭敬的對主人說聲「謝謝！」今天工作仍獲主人好評，主人特別加賞十元給我。廿元握在手中，心中的興奮難以形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