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在電腦前頭工作到一半,偷溜出去同她約會。

兩人正從初識的羞赧跨進熱戀的熾烈,想當然爾地誤了他該回到崗位的時間。

但就在兩人情慾高漲時,她忽然拉著已經不大整齊的衣服,急急地朝門外走。

怎麼啦?他莫名其妙地問,她皺眉撫頰:我的牙忽然好疼,得去看醫生。

熱情被瞬間澆熄,他悻悻地回到電腦前頭,才發現自己設定的程式出了問題。

顧不得褲子還沒穿好,他飛快地進行修復;幸好技術高明,及時停止惡化。

鬆了口氣的同時,有人撳了門鈴;他拉著褲頭起身開門,發現是她。

忘了東西?他問,她搖頭,笑得燦爛:忽然又不痛了。

一次或許是巧合,但類似的情形多發生幾回,他便注意到了箇中鏈結。

他的工作由某公司轉手發包,而該公司上頭,還有更大的機關在運作計劃。

工作內容只是一些可以在家完成的遠端控制作業,他其實不清楚計劃全貌。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的作業順暢與否,會直接影響她某顆牙齒的健康狀態。

他向公司詢問計劃內容,公司說這簽了保密協議,沒法子提供。

想不透其中的道理,所以他也沒對她說。

過了一陣子,他發現作業裡的麻煩愈來愈多。

遠端連線不穩、病毒程式攻擊,加上公司系統一直傳出損毀報告,問題多多。

有天他靈機一動:既然公司不理系統問題,不如自己另外寫支程式來輔助吧?

雖然沒有額外收入,但可以減少她牙痛的次數,也是好事一椿嘛。

程式順利寫好、戀情持續增溫,一切都很完美。

打算求婚那天,他約了她在高級餐廳吃飯;正要出門,電話響起。

今天牙疼,去看了醫生;她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醫生說了件怪事。

怎麼了?他問。

那顆牙的神經早壞死了,但不知為何還疼;她道:我還得在醫院待一會兒。

醫生怎麼說?他拿著手機,扯掉領帶,走到電腦旁邊。

說得鑽洞檢查一下;她道:今天的約得取消囉。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彈跳,叫出工作視窗,發現狀況一片混亂。

原來的作業流程已經停擺,而他自己寫的程式也遇上問題。

深呼吸幾下,他仔細看過幾列設定值,發現自己得要修正一些參數。

等我一下;他對著電話道:我可以搞定這件事。

電話裡沒有回應,他一愣,才意識到她已經收線、回到診療室了。

他飛快地改起程式,但錯誤數值積累的情形比他想像得還要嚴重。

刪掉幾行副程式、補進幾列測試值,問題還沒解決,他忽然想起一事。

他的作業會影響她的牙齒,那麼,她的牙齒狀況,會不會反過來影響什麼?

心頭一驚;他瞪著螢幕,數碼沉默地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