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他和她不知怎的聊起了當年。

初識不久,他們就因故分離;在那個沒有網路的年代,他們憑藉著一封封情緒飽滿的書信互訴衷腸。

雖然無法見面,但他們的情書愈寫愈勤、思念愈談愈深,一點都不像那些日久情疏的愛侶。

待到再次見面的日期到來之前,他們已經在信件當中互許終身。

新婚日子並不順遂,他們咬著牙一起拼搏;育兒、置產,多年經過,那段魚雁往返的日子,他們一起壓在心裡,沒再提起。

今天兩人不約而同地提及,不禁覺得有趣。

他提到她在信裡曾經如何假嗔撒嬌,她微微紅了臉頰。

她提到他在信裡曾經如何犯痴發愣,他皺眉不肯承認。

真有這事?他問;她點頭,他搖頭:我才不會這麼說呢。

夜裡,在他均勻的鼻息中,她翻身坐起。

望著身旁的他,她忽然生出一種陌生感覺。

披衣下床,她在儲物的小室裡,找出自己細心綑紮整理的那一大疊情書,細細檢閱。

是啊他明明這麼說過,是啊他明明這麼傻過,怎的他全忘了呢?

或者因為他愛惜老臉、不好意思?她的唇角浮起一朵笑,又想:或者因為……

因為他其實不是和自己通信這人?

夜陡地涼了。她覺得後頸寒毛根根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