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道旁岔出去的獸徑,剛開始還算明顯。

他自顧自地點點頭,肩著槍,緊了緊裝備,跟了上去。

那頭傳說中的獸,一定藏在這座山脈的某處。

有人說那獸會用兩足行走,有人說那獸的行動異常矯健。

學者援引古書來說明獸的真相,也有小報將獸描述成幾種傳奇的山中生物。

每隔一陣子,就會有人瞥見獸;但沒人見到獸的全貌,也沒人成功捕捉。

他的前輩幾年前也曾入山追獸,但也像更早之前的所有獵者一樣,音訊全無。

追蹤了一陣,獸徑開始模糊。

他擴大搜尋範圍,從難辨的草堆亂石中,再度找出線索。

經過一處凌亂的荒地,獸跡深淺交錯,他研判或許獸不只一隻。

累了就睡,餓了就吃。偶爾行獵,或者食果。

再往山裡行去,某日,他在一顆石下,發現前輩的行囊。

背帶朽爛,內裡空無;他舉目四望:前輩到過這兒?或者這是獸拖來的?

山中歲月匆匆,他發覺自己的感官更敏銳了,動作更俐落了。

衣服破了,有獵得的皮毛可以補;天候變了,總找得著岩洞可以歇息。

子彈沒了,他乾脆扔了槍;現在只需獵刀,他也能輕鬆狩獵。

他一面發覺自己的山中生活愈來愈適意,一面繼續追尋。

獸徑仍然時有時無。有時斷了頭緒,幾天後又在另一處瞧見蹤跡。

一日在岩洞裡醒來,他聽見外頭有某種聲響。

他伏在岩壁的影裡朝外窺探,看見一個年輕的獵者,正在低頭判讀獸跡。

那是他的鄰居。那個他剛上山時才剛變聲的青年,現在已經蓄著絡腮的虬髯。

年輕獵者發現了他昨日走過的痕跡,自顧自地點點頭,肩起槍,緊了緊裝備。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弓著腰,急急地從岩邊的隙縫中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