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瞧見客廳另一角的臥室裡燈火通明,他嘆了口氣。

他們家的作息一向是他先出門上班,然後她才醒轉。

離家前他會把家裡巡過一回,但如果她醒來後亮了燈或開了窗,卻常忘了關上。

他常會在一進家門的剎那發現這種情況。

接著他會開始在心裡計算這一天又浪費了多少電。

或者他會慶幸附近治安尚佳沒有宵小堂而皇之地爬進根本沒關的窗。

這些時候,她常不在。

他們的工作時間都長,在加班後她還常有應酬。

今天是某部門的同事啊;她說:套好關係,將來工作方便點兒。

今天是某朋友的生日啊;她說:這種交情,總不能不去露臉兒。

今天我心情不好啊;她說:和朋友們聚聚,總好過回家發悶吧。

今天朋友心情差啊;她說:我去陪陪他們,人家總也幫過我嘛。

或許她沒想過在公司表現出來的細心,也可以在家裡表現。

或許她沒想過對朋友的體貼陪伴,會耗去與他的相處時間。

他曾以為自己找到了解決的方法,但今天亮著燈的臥室,明白宣告此法無效。

向亮著燈的臥室走去,他無奈地鬆開領帶。

正要把領帶朝床上扔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了一個什麼。

浴在溫暖的燈光下,那是一隻手掌。齊腕被截,斷口已經乾涸。

把她肢解了,她還是跑了出去;他拾起斷掌,心想:而且,似乎更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