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食不下燕

版主: 和亭姚時晴古嘉暄振


  火鍋店裡,waiter端來一個盤子,並開始用切肉刀分割盤子裡的東西。

  我定睛一看,盤裡裝的竟然是隻燕子。但和一般燕子顏色不同,原本燕子該是白色的部位,全變成了血樣的鮮紅色。

  我心裡發毛:這東西,能吃嗎?

  Waiter盯著我,彷彿是在說:「你不吃,我就不走。」

  我只好鼓起勇氣、舉起筷子,夾了一片生燕子肉,放到鍋子裡。Waiter還是不走,我只好把燙熟的燕子肉片夾起來。燕子肉還沒入口,我就覺得異常反胃。我丟掉筷子和燕子肉,張嘴,伸手進去把哽在喉嚨的東西拉出來。一片肉片、兩片肉片、三片肉片……都不是燕子的。剛解除掉想吐的感覺,就覺得腹部有處發涼,好像破了個洞似的。我把衣服拉起來,看到肚臍眼旁邊開了一個洞,緩緩流出像腸子的軟形條狀物,皮膚色的。我想把它扯出來,沒想到愈拉愈長,只好把它扭斷。再抬頭看waiter,他一副開心的表情,又蹦又跳地跑出火鍋店店門。

  我追了出去,要他說個明白。可是,他不見了,火鍋店也不見了,剩我一人被困在用一間間教室建築出來的迷宮裡。四處尋找出口,終於在其中一間教室,看到可以往外走的地方,那是一個球場。走到球場上,在球場角落看到一面裂開的牆。裂縫不大,但勉強夠我擠出去。

  才擠出去,就發現自己站在香蕉園裡。撥開一片片擋住視線的蕉葉,想找出能讓我腹部復原的人。終於從走出香蕉園,來到街道,卻發現街道上空無一人。我暈眩而且想哭,跌坐在地面上。

  稍有意識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封閉小房間的床上。我坐起身,走下來,推開門,看到似曾相識的走廊,就這樣走出去。這是我家嗎?我滿腹狐疑。一想到「腹」,就想起剛才我明明為了解決肚子開了一個洞的問題,而陷入繞不出去的情境。可是,我現在正在一個看來沒有危險性的地點,伸手一摸,並沒有東西從肚子流出來的感覺。

  我鬆了口氣,知道剛才是在作夢。心想,還好那件可怕的事並不存在。現在既然醒了,回到現實世界,就不用再擔心了。雖說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剛睡醒難免會這樣,總是要發呆幾分鐘,喝杯熱茶,腦袋才會清楚。

  可是,剛才的夢境實在太可怕,栩栩如生,吃燕子的夢境像是真的發生過而非僅是夢境,恐懼感仍難排除。為了確定剛才真的只是在作夢,我再次把衣服拉起來。我看到肚臍斜下方,竟然有另一個肚臍。仔細看,那不是肚臍,其實是個傷口,和夢裡破掉的地方相同。我嚇傻了,搞不清楚吃燕子的劇情到底是不是夢,於是我開始尋找能解釋這種狀況的人,但是整層樓都沒其他人。我走到陽台,試著往外看,只看到強烈的白光,亮得讓我睜不開眼。

  等強光褪去,我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抱住的是熟悉的棉被,躺著的是熟悉的彈簧床。我摸摸自己的臉頰,再摸摸枕頭,然後坐起來。

  我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於是掀開棉被,拉起衣服,沒看到任何奇怪痕跡。

  我懂了,這只不過是一場夢中夢,剛才並沒有真的醒來,只是在夢裡醒來。我下床,四處觀察房間的每個角落,確定周遭環境正是我入睡的地點,然後開冰箱、燒開水、翻開筆記本並試著寫字,再和隔壁房間的室友對話。如此尋常的早晨,正好能讓我確定那些可怕的事情都只是噩夢,而變得如此幸福。

  這次,我終於相信自己醒了。我放心地打開電腦,連上網路,在google輸入「燕子 解夢」,然後按下「Enter」──

  成千上萬隻燕子,鼓動著翅膀,從螢幕裡衝出來,撞破我住處的紗窗,向蔚藍的天際,飛去。



我想,古嘉一定還在作夢。
夢中夢裡還有夢是有點詭譎,但也不算罕發。
建議再重次鍵入「燕子」,但沒有「解夢」……
再說人生有此經驗,雖然驚聳,也彌足珍貴了。

問好古嘉
前面冗長的夢境有點噁但很奇幻
最後燕子從電腦螢幕成群飛出的處理很高明...結局有力且有影像,使整篇小說整個開張了起來~

謝謝芝言的建議和路痕的讚美。
問好二位。
所說的建議,我只好玩的對文中之「你」建議,而不是作者的你。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胸劃,四弦一聲如裂帛」讓想像力有節制的馳騁,全篇很詭譎、很耐人思索,收得也很有餘韻。

之前漏了對古嘉的讚美,於茲正式補上。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