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惡法歪風
2012年04月20日由秀實


「詩歌語言」被認為是最高級的語言藝術,有別於「生活語言」與「學術語言」。這三種語言,雖則功能性質有異,但同樣以精粗來分優劣。詩歌語言,容不下卑俗,自是毋庸爭議。在悠長的詩歌發展中,相隔一段時間,總有人提倡以市井之語入詩,但那恐怕只是某些平庸的詩人不甘寂寞,爭那一時之快,朝夕之樂吧!就以「打油詩」為例,良好的作品都因語言的優秀而堪與正統詩詞相捋,打油只是詩人一種創作態度,並非表示一昧粗制濫造。郭建勛的「中年光景午時茶,拔掉蟲牙長火牙。清波一釣魚知我,賣些文字買黃瓜」,這種打油,讀者不會一笑而過,因其語言可堪玩味再三。
  詩歌語言是甚麼?很不好說。依個人看法,詩歌語言沒有指向性,它以語言本身為終點,把事物呈現出來。詩歌語言既不帶指向性和目的,所以本身便超越了作為工具的作用,而為構成藝術的元素。所以詩歌語言常尋求語言最大的力量,好的詩歌語言都是有質感的,是「實」的,並相互間產生碰撞,形成張力。它以語法為前進軌跡,卻又不必遵循其通往每個月台的路徑。評論家說,詩歌語言是「隱喻」語。意思是那並非直白,是經由一種築構於事物之上而作。
  詩歌語言的獲得,是本乎詩人對語言的修為與感覺。培養對語言的感覺,是經由閱讀優秀的文學作品而來。偉大詩人的必要三項是:發現世相、感覺語言、忠誠本我,那本體、媒介和客體便沒有了距離,渾然一物,成了絕對的藝術。
  多讀好詩,久而久之便有了對語言的感覺。對語言產生感覺,便能適當的運用。古人說,讀書不求甚解。詩書的內容可以不解,但詩書的語言卻起了潛移默化!所以讀好詩也能提升對語言的品味,有了品味,則生活語言也帶連改良。故此,良好的詩歌語言雖則常有違反語法的情況,打破了尋常慣用,卻能達到「保育中文,抵抗邪風」的果效。
  只是,坊間太多偽詩了。那幫平庸或偏狹的詩人,懷著滿腔酸腐,打著詩歌的幌子,招搖撞騙,驅趕文字,游戲語言,姿意妄為以掩飾其蒼白無墨,口中念念「詩無定法」。詩確無定法,但也拒絕惡法和歪風。要知龍翱翔於天而蛇匍匐於地,萬物存乎一心,沒本心與喪天良的詩人,可以休矣!



吳俊君說:

最寂寞最無奈的一種魚
2009年07月19日


「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寫一句空。」範文瀾這麼說。要不空,就得推敲,得斟酌,得經營;都是長遠事。「怎麼不寫詩了?」遇人問,唯有回應:其實,一直在寫,囿於名相,尊眸才視而不見。三月二十二日《坳堂上那盛開的桃金娘》開頭有一首:

白霧塗掉紅塵,削盡蕪穢,不著一字
已滃滃然渲出防波堤,渲出
橋墩和浮標,渲出黑礁上
綠得亂人心的春藻;千百回的
往復,對舷外潮音,對附於紅塵白霧間
那橫生的枝節,原來
早變得麻木;麻木,原來是
結了痂,厚得不堪示人的悲哀。
四月五日《小石子.大房子》也寫了:
眾生為業障,為業障的產物,業障的
衍生工具注入膏血,風來鎩羽,火來焦頭,
海嘯來得凶,結果,黑礁躺滿白骨;幸存者,
枕著不測的潮汐,奄奄然,睫畔
就一尾枯魚,喃喃說著趁低吸納的月牙,
最終,還是掉入更低的谷底。


有詩意的散文,多分行,就是詩;質木的「詩」,連綴成篇,卻只能是沒有文采的散文;空餘一個「散」字。


吳俊君說:

引用鍾偉民的文章是因為想指出詩的本質還原就是好的散文,好的句子,好的文字結構,好的運用文字的能力,這是我對中文要強調的重點。試想想,不懂與不能就是中文最大的歪風和惡法。別老維護小圈子,詩壇的現像要反眏,但更應正視歸根結底的問題,這是社會問題,不是小衆的審美範圍,所有對文字、文藝、文化、文學的愛好者都應站出來,將矛頭直指教育失敗與整個社會的文化氛圍出了嚴重的問題。

這就是我個人的看法與見解,有沒有共鳴我很閒,但我肯表達我的關心與憂心。如此而矣!

不想說出衰落這個字眼,畫公仔畫出腸會有咄咄逼人的氣勢。既然說出來了就談它一談。文字,文藝,文學,文化都是學什麼的?都是學如何運用和如何表達,學融會,學貫通,方便交流和溝通,然後更上一層樓去蕪存青,精益求精。

衰落有原因的,就是文字基礎練習灌輸了大量的雜質,表達與理解能力老早就被扼殺了。記得小時侯學的中文很全面,每課書有詞語解釋、字義辦正、同音異字、相反詞,全部相關的文字,清楚列明,絕不含糊。現今的小學教科書以上的注釋一概欠奉,學生就這樣養成了對文字概念糢糊不清,不求甚解的習慣。根基壞了就像種子撒在不合適它生長的土壤,社會氛圍更是一種氣候。怎麼說呢!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喝污染了的水長大當然出病了,當全中國的人都是病文家,沒染病的人才算是有病的了!呵呵!

總覺得,江湖是阡陌上,一條看不見巷頭也摸不著巷尾的一條巷,恩怨情仇,是愛惡做成的一根針的針眼,針眼牽起的那條線叫緣份。針線活本來是文化也是藝術,一針一線都透發著江湖漫爛的色彩,每一個刺繡的動作都與光陰結合著心神,行走江湖的人都有著一種內涵,一種氣韻,那是一種優質的精神,由真材實學來奠定根基,鑒賞力永遠是江湖不倒的原因,江湖從不欠缺識貨的人。不像文字。文字在如今的社會已經江河日下,有太多使用文字的人和識別文學的人像現代的針線使用者,只能作為修修補補的白丁,文壇的恩怨已經像車花的枕頭布,讓人躺著睡睡去發春秋大夢的了!夢中,我是一只在阡陌上,一棵老楊樹上,尋找著蟲吃的啄木鳥,正嘀嘀咕咕:怎麼沒結實些的樹呢。